晨鐘開靜,沉寂了一夜的僧院恢複了聲息。
彆院中劉府下人漸漸人聲雜遝起來,他們開始預備今日放生法會上主家的物事。
西廂房張西如三人昨夜似乎睡得都不太好,因此早睡早起仍成了一句空話。
他們隻是來山中小住,並不是劉府什麼人,不必理會這些俗務。
轉眼雲板響起,僧眾用餐,不久鐘聲再響,僧眾禪定。
聚寶寺中的知客僧廣亮,體態過於豐腴,從聚寶寺到彆院短短數百步路,讓他額頭冒汗。
王恒聽到敲門聲已經有一陣,他迷迷糊糊地等門房來報,突然福至心靈,醒悟到自己不在宅中,昨天跟著張先生住在僧院裡,這會子也不知道時辰,是誰在敲門?
一眼望去,小才睡得四仰叉天,還在喃喃說夢話,王恒隻得披了外衣,推開門插銷,迎麵就看見一個胖和尚站在門外。
王恒趕緊走出門外,從身後將房門掩好,胖和尚雙手合十行禮,道“施主,小僧是知客廣亮,張西如張會首可是歇在此處?敝寺的方丈智海禪師求見張會首。”
王恒還禮道:“張先生昨夜歇得晚,待我與你通傳一下。”
張先生聽說智海方丈來拜會他,瞌睡蟲受了驚嚇都飛走了,抱怨道:“這老和尚大清早的,自己不睡,也不給彆人睡。”他照照鏡子,睡眼惺忪臉色蠟黃,到底不雅觀,便在王恒耳邊附耳低語數聲。
王恒再出房門,對那廣亮和尚道:“張先生昨日趕路有些勞累,這會子身子有些不爽利,等他歇一歇,就去回拜智海方丈。”
廣亮吃了個閉門羹,並無不悅,隻道智海禪師今日整日都在方丈。
經此一遭,三人睡不成懶覺,隻得起身。
膳堂中給他三人留了糙米粥,僧院中畢竟夥食還是寒苦的,小才雖有些嫌棄,就著小鹹菜,餓極了連儘兩碗。
王恒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見小才瞪著他,道:“廟裡素食,口糧算不上很好,早上來敲門的廣亮和尚卻吃的油光水滑,真是不可思議。”
小才笑道:“有的人光喝涼水都會胖。”
張先生用了早飯,梳洗一番後,換了身好衣衫,從灰頭土臉搖身一變為翩翩濁世佳公子,他動身去拜訪智海方丈,見王恒與小才沒跟著,笑道:“你們二人不想去方丈開開眼界嗎?”
王恒與小才齊齊搖頭道:“不想,一個老和尚有啥好看的。”
小才會做人,瞥一眼張先生,道:“咱們送先生進山門吧,方是書童的本行,方丈就不進了,老和尚也未必喜歡人多鬨猛。”
一行三人踏級而上,登上聚寶寺山門,早就有沙彌前來引路,眼見張先生隨著沙彌進寺,王恒與小才四目相對,喜上眉梢。
“七兄,咱們先去後山逛逛吧,待會兒放生池這裡要辦法會,必定嘈雜。”
“昨日上山之時,我瞧見後山深蒼蔭濃好一片竹林,走,現在就去。”
劉府下人已經彙聚在放生池左右,小才疑惑道:“這位去世的劉彆駕,生前不知做過哪裡的地方官,怎得如此闊氣,他們府上當家的男人去世了,還能呼奴使婢幾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