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0日,火車站上空,烏雲滾滾。
龔樰這是第二次來到星城,上一回是自己一個人,這一回多了一個人,魏綜萬。
一老一少,彼此關照,關係很是融洽。
滬市人藝的演員,擁有著豐富的表演經驗,一路上,龔樰不停地請教演技上的問題,受益匪淺,但仍然有個大問題,縈繞在心頭。
“魏老師,您知不知道有什麼辦法,能讓演員擺脫’演什麼都像自己‘,像方老師的表演藝術理論說的,真正地做到‘演什麼像什麼’?”
“這個,我還真沒法回答你。”
魏綜萬搖頭,“畢竟,話劇和電影終究是不一樣的,我這是頭一回演電影,嚴格來講,你才是老師,我該是學生,我得向你請教。”
“這怎麼可能,我哪能教您呢?”
龔樰擺了擺手。
“學無前後,達者為師。”
魏綜萬道“我聽說方老師也會在劇組,依我看,你這個怎麼解決‘演什麼都像自己’的問題,恐怕沒有比方老師更合適的老師了。”
“方老師……”
龔樰點了下頭,在嘴裡念了幾遍。
兩人走出出口處,在人群之中,找到了郭保昌的身影,就見旁邊還站著章藝謀。
“你們一路上辛苦了。”
郭保昌把章藝謀介紹給他們認識。
當聽到這位是《那山那人那狗》的攝影,又聽到青年攝製組,龔樰和魏綜萬為之一驚。
龔樰雖然在上影廠裡聽過小道消息,郭保昌在電話裡也做了說明,但依然不敢相信。
桂西廠真的把《那山那人那狗》這部重要的電影,交給了幾個剛畢業的北電大學生。
如果放在上影廠,他們根本就沒有獨立拍片的機會,必須老老實實地從助手做起。
“這一切,說來話長。”
郭保昌道“你們如果感興趣的話,路上可以給你們講講,這都要從方老師開始說起。”
“方老師?”
龔樰問到他現在到湘南了嗎。
“前晚就到了,也住在湘南廠的招待所。”
郭保昌說方言本來打算來車站接人,沒想到他的朋友突然到訪,不得不放棄。
龔樰跟著他們,來到一輛吉普車麵前。
“這車是湘南廠借的。”
郭保昌道“還借了我們解放牌的卡車。”
魏綜萬感慨了一句,湘南電影廠可真支持兄弟單位的工作。
“沒錯,不過也不全是看在兄弟單位的份上。”
郭保昌笑了笑,沒把“看在方言的麵子”說出口。
電影圈就這麼大,桂西廠熱情款待方言,得到《那山那人那狗》的事情,早就在全國製片廠裡傳開了,湘南廠自然也知道這個消息。
哪裡能錯過這個潑天的富貴!
要什麼,給什麼!
給方老師的排麵,必須拉滿!
………………
到湘南電影廠的路上,龔樰從郭保昌的口中,大致了解了青年攝製組的來龍去脈。
既然方老師、郭保昌這麼認可章藝謀他們的能力,魏綜萬也放下心中的疑慮。
吉普車停在招待所,一行人從車上下來,到前台出示介紹信等證件。
龔樰領到鑰匙,走向自己的房間,這回不住在方言的隔壁,而是斜對門的位置。
此時,房間的大門敞開著,但凡在走廊上往來的人,都能隱約地聽到聊天的內容。
聊的,基本上是文學。
“這兩天,已經有好幾撥人來找方老師,全都是湘南的作家和編輯。”
“現在在屋裡的倆人,一位是《芙蓉鎮》作者,古樺,還有一位,叫韓少恭,好像是當地期刊的編輯。”
聽著郭保昌的介紹,龔樰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在路過的時候,偷瞄了幾眼。
就見方言拿著搪瓷杯,喝了口水,麵向韓少恭和古樺說
“嚴格地講,如果按體裁來劃分,《那山那人那狗》算作是散文。”
“如果按類型來劃分,該是湘西地域的鄉土文學……”
“至於到底算不算純文學,隻能說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我覺得是!”
古樺說“無論是父子之間的感情,還是工作與家庭的矛盾,毫無疑問,都直指人本的問題。”
韓少恭說“我倒覺得,不管是不是純文學,都不影響這是篇極好的,前前後後,我看了不下7次,每一次都被裡麵的湘西的風土民俗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