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夢又是一滾,躲開了‘蠻牛’的這一刀,但隨機而來的慢上半拍的另外兩刀她卻已經沒有機會躲開。
情急之下,她雙手抓住了蠻牛因揮刀落空刀勢一滯的那把厚重長刀,用力一彆,厚重的刀身便橫了過來,‘鐺鐺’兩聲脆響,擋住了襲來的兩刀。
還來不及慶幸,蘇夢便發出一聲痛呼。
因為蠻牛並沒有因為她的這一彆而鬆手,而是更用力的抓住了刀柄,向回抽去。
這一抽,便劃傷了她捏著刀身的左手,掌心被劃出一道淋漓的血口。
但這三人卻在這時同時停手了。
因為他們忽然發現,這個在地上滾了兩滾,渾身沾滿泥土的少年,發出的那聲痛呼是那麼尖細!簡直就像個女人!
蠻牛想起了他剛剛抓住對方肩頭的觸感,那肩膀似乎也太單薄細瘦了些!
他銅鈴似的大眼裡,怒氣被驚喜代替:“你是個女人!”
蠻牛這時細瞧著,才發現蘇夢臉上那些灰褐色痕跡擋住了女性的麵部特征,若是沒了這些痕跡,她毫無疑問是個女人!還是個值錢的女人!
這下他雖然氣對方廢了自己的左手腕,卻不敢再拿刀傷她,女人身上,還是少些傷痕,才能賣出高價錢。
麵對蠻牛這一聲質詢,痛得要死的蘇夢捂著流血的左手,狠狠回了句:“我是你媽!”
這句話對於常混跡街頭的蠻牛來說實在是沒有半點殺傷力。
“兄弟們,用刀背打斷這女人的胳膊和腿,彆劃傷了她身上的皮。”
蠻牛把手裡的刀柄掉了個個兒。
蘇夢之前隻想過躲,想過逃,沒有想過反傷對方,把蠻牛的手扭斷也不過是想掙脫束縛的本能之舉。
但是現在她已經明白自己躲不了了。
左手手心火辣辣的痛,在這種緊要關頭,她居然還分神思考了一下為什麼武俠小說裡沒聽聞過有人死於破傷風。
回過神時,三把刀已經掉轉成刀背,兩把向自己的腿砸去,一把砸向自己的右臂。
她此時還躺在地上,做出的回應很簡單,那便是蜷成了一團球,隻餘一隻高伸的右臂,抓住了那把襲向自己右臂的刀。
然後她猛地用力,拽著那柄刀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拿刀的漢子被蘇夢用儘全身的拖拽之力拽的鬆了手。
於是當蘇夢翻身站起時,手裡就有了一柄刀。
她沒有學過刀法,但是背過許多門派的劍招,其中有一個‘燕山派’,擅使重劍,她手中這柄刀粗厚笨重,用來使重劍的劍招也十分合適。
所以她翻身而起後,不再猶豫,正手握刀,直接一刀砍向了那剛丟失長刀,下盤不穩的左側漢子。
這一記刀法樸實厚重,如劈山斧一般力大勢沉,正是一記重劍招式‘劈山斬’!
那下盤不穩的漢子哪躲得住這一招,當下胸腹便被斬出一道淋漓血口,慘呼一聲倒地!
蘇夢隻知道用招,並不會變招,若她對劍法圓融貫通,輕易便可及時收手,隻斬傷而不殺死。
但她此時左手劇痛,被逼的怒火攻心,哪裡還想過留手,蘇夢思緒上的攻守轉換讓整個人的氣勢都變得淩厲起來。
蠻牛這時才意識到,方才在圍攻下狼狽不已躲閃的女人,竟然還是個硬茬子!
蘇夢被那倒地漢子的一聲慘呼驚得心頭一顫,咬緊了嘴唇,然而她知道現在不是心軟害怕的時候,一擊得手,便又劈向另一人。
那人跟著蠻牛不過是街頭混混,哪裡習練過什麼武功招式,見對方揮刀趕來,隻會本能地橫刀擋在身前。
跟著蕭淚血對招過大半年,對方的應變舉動在蘇夢看來,簡直是一道幼兒園孩子都會做的再簡單不過的習題,她途中手腕一扭,豎劈胸腹便變成了橫砍脖頸。
這一記橫砍要比上一記慘烈的多,那大漢登時脖頸便激射出一片血紅的鮮血,‘哐當’一聲,他手中長刀落地,雙手死死捂住脖頸,卻堵不住如洪水般激流而出的鮮血。
很快,這大漢便仆倒在地,周身一片血河。
蘇夢呆住了,蠻牛也呆住了。
蠻牛不是沒見過殺人,他手底下也有兩條人命,隻是他殺得都是不聽話的瘦弱殘廢,沒用的貨物,他從沒見過這麼慘烈的死狀,這麼血腥的死亡。
在這一幕看來,他曾經自以為英勇,自以為凶惡的殺人,不過是在猛虎麵前伸出爪子的幼貓。
蘇夢不是沒見過殺人,但是她在上個世界遇到的都是劍術高手,卓東來在她麵前殺死五個侍女,都是一擊致命,乾淨利落,殺她時也是一劍穿心,所以她看到的殺人場景是符合她對武俠二字的想象的。
然而眼前被殺者這血腥痛苦的一幕,讓她顛覆了觀感,惡心到想吐,她這時才發現,第一個砍傷的人已經沒有動靜,腸穿肚爛而死。
‘噗通’一聲,是蠻牛跪地的聲音。
“姑奶奶,娘親,親媽,我錯了,求您饒命!饒命!”
即便蠻牛不哭求,蘇夢此時手抖得厲害,又怎麼會再下得去手,她後退兩步,踩到了蔓延過來的血泊,頭皮頓時顫栗起來,聲音也開始發抖:“我,我就饒你一命!”
‘哐當’一聲,蘇夢把刀一扔,扭身便跑。
她的衣服上滿是濺上的血點,一時不知道該躲到哪裡去,兜兜轉轉,竟是回到了最初蘇醒時所在的池塘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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