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仲湜為了說動趙令廊出麵,阻止官家冤殺嶽飛,隻能將真相告訴了他。
他哪裡想到,趙令廊如此的剛烈,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就和趙構杠上了。最後竟然落得這樣一個結果!
趙仲湜哽咽的說:“是我害了你啊——”
哭了幾聲,趙仲湜抬起頭來,直視趙構,低聲問到:“官家,皇叔他死不瞑目,你還是不肯改變主意嗎?
難道皇叔的鮮血,還不能警醒你嗎?與虎謀皮,隻能是死路一條啊!”
趙構從驚慌中醒過神來,他看著趙仲湜那雙飽含深意的眼睛,心更虛了!
“你知道多少?”趙構冷冷的問道。
趙仲湜苦笑一聲,答道:“嗬嗬~這天下人,應該都知道,嶽飛是冤枉的吧?”
趙仲湜沒有正麵回答,而是說了句似是而非的話。他要保住趙多富,哪怕留著她給官家添堵,也是好的!
“哈哈哈——”趙構冷笑出聲,不屑的說:“你以為你能左右的了我嗎?天真!”
“禁衛軍何在?”
大殿門口立刻出現許多身穿黑甲的將士,齊聲應道:“禁衛軍在此!”
“趙仲湜以下犯上!關入宗正寺,聽候發落!”
“儀王府眾人圈禁在府中,不得外出!”
趙士從就在大殿之上,此時他顧不得自己的安危,擔憂的撲向趙仲湜:“父親——父親——”
趙構一個眼刀扔向趙士從,冷聲說道:“怎麼?你也想以下犯上?儀王府也想攪和進來嗎?”
趙仲湜放下趙令廊的屍首,緩緩的站起來,說道:“我的錯,我自己承擔!孩子們什麼都不知道。”
趙構揮了揮手:“將他押下去!儀王趙士從回府反省。”
處理完趙仲湜,趙構才覺得臉上濕漉漉的不舒服,他拿起帕子擦了把臉,手放下來的那一刻,才看到潔白的帕子上,全是暗紅的血跡。
秦檜躬身問道:“官家,老宗正……這?”
趙構的目光落在帕子上,久久不曾移開,木然的回道:“將老宗正送回府中,讓他的家人,好生將他安葬!”
趙構的腦子很亂,他需要冷靜一下,才能去思考如何處置趙令廊的家眷。
現任宗正趙士歆站了出來,恭敬的問道:“官家,老宗正的喪事該如何辦?是否……”
趙構一拍禦案,怒道:“這種事兒還需要我來教你嗎?”
趙士歆趕緊告罪:“屬下治罪!請官家息怒——”
大太監於洪顫巍巍的爬起來,尖細的嗓音響起:“快來人!將老宗正請下去~”
這個“請”字,用的實在是精妙!好似趙令廊不是死在了禦案之前,一個字就將剛才的事兒帶了過去。
趙構實在是沒有心情再留下來了,揮了揮衣袖,退了朝。
官家走了,朝臣可沒有走!老宗正還在上頭躺著呢,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趙士歆將趙士褭拽到了一旁,低聲問:“怎麼回事兒?老宗正為何沒有按我們說好的走?”
趙士褭也是一頭霧水:“我也不清楚啊!來之前老宗正沒有說會死諫啊?這該怎麼辦啊,若是叔父問起,我怎麼交代?”
趙士歆和趙士褭雖然年歲隻比趙仲湜小些,但是他們同趙士程是同輩人,趙令廊的兒子,就是他們的叔叔。
趙士歆一臉焦急的說:“老宗正死諫!老王爺被關進了宗正寺,這該如何是好!”
宗室子弟凋零,能夠出來說話的人,本來就不多!這回折損了兩位長輩,這損失不可謂不大!
趙士褭一跺腳,咬牙說道:“先辦老宗正的喪事!其他的事容後再說……”
趙士歆一琢磨:也行!左右也到了年關,沒有幾日衙門就要封筆了。嶽飛的案子怎麼也能拖到二月去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走,咱們一起將老宗正送回去!”
他們二人快步追上宮人,帶著趙令廊的屍首,往宮門口走去。
“吱呀——”
沉重的宮門緩緩打開,暗紅色的宮門之後,已經是一片雪白。
趙仲淮和趙仲沂兄弟二人,看著躺在擔架上,蒙著白布的屍首,眼含熱淚,抬手將孝布綁在了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