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看著自己縮小了幾倍的兩隻小手愣了愣。
兩隻沒有什麼肉感的小手手背上遍布著青紫色的淤青,醜極了。
順著消瘦蒼白的小臂看上去,臂彎處的淤青更為慘不忍睹,上麵凝血許久的針孔還能清晰的看到。
夏晴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小小的她穿著藍色淑女裙、黑色小皮鞋,正嫻靜的坐在一個房間裡,小短腿遠離地毯靜靜垂著。
這個房間有些熟悉,房間裡有很多人,很吵,可是夏晴眼前的人影很模糊,耳邊的聲音也聽不清晰。
直到她聽到一個名字,夏晴用力睜著眼睛試圖讓自己看的清晰一些。
“爸爸,霍勵霆那小兔崽子越來越過分了,您要是再不管,我就不得不替他死去的老爸管教他了,到時候我要是下手重了您可彆怪我……”
滿臉是血的男人捂著自己的鼻子大聲的對著老人控訴。
女人遞給男人一盒紙巾,見他沒好氣的接了,含笑道“三叔,阿霆才多大,您跟他一個小孩子計較什麼?
要是您實在生氣,我現在就叫阿霆進來跟您道歉。”
霍齊瞪著眼睛,用另一隻手指著自己的鼻子“霍勵凡,你說的是人話嗎?你看看他把我打的。
昨天他就趁著我洗澡往我的浴缸裡扔死老鼠,又在我的咖啡裡摻蟑螂粉,他還往我的避孕套裡注射辣椒水,大過年的我剛從醫院回來他就拿著球故意砸我。
這個小王八蛋就是天生壞種,他就是想整死我。”
霍齊恨不得細數乾淨霍勵霆的種種惡行,讓霍振邦對霍勵霆勃然大怒,最好打個半死,可是他突然注意到霍振邦的眼神。
霍齊終於發現了房間裡還有淡然自若飲茶的夏老爺子,他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霍齊死豬不怕開水燙,繼續衝著霍振邦道“爸,我可是那小子的三叔,他今天能這麼對我,總有一天會這麼對您。
再不給那個小兔崽子教訓,霍家早晚有一天毀在他手上。”
霍勵凡不讚同“三叔,你說的也太誇張了,阿霆還是個孩子,隻是有些調皮而已,等他大一些就好了。”
霍齊冷笑“霍勵凡,你這麼縱容霍勵霆是不是想讓他長成一個紈絝子弟?那樣整個大房就沒有人跟你爭家產了。”
“既然三叔這麼會開玩笑,那麼我現在開個玩笑說三叔現在正在挑撥離間爺爺對阿霆和整個大房的不滿,三叔也覺得沒關係吧?如果三叔覺得沒關係,我就不跟三叔道歉了。”
“你!”霍齊被霍勵凡的巧舌如簧氣的氣急敗壞。
霍振邦將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整間茶室頓時鴉雀無聲。
霍家一群人低著頭噤若寒蟬。
不是霍家人的老人和小孩倒是自成一個安然自得的世界。
霍振邦麵無表情的瞥了一眼夏老爺子。
夏晴並不理會一旁的衝突吵鬨,安靜的坐在沙發上,時不時看似隨意的看一眼桌子上的那一盤糖果。
直到一個蒼老的手從那盤糖果中拿了她最喜歡的那個小雛菊棒棒糖。
夏晴的眼睛跟著棒棒糖,等到它放在了自己麵前,她扭頭就看到老人不似溫和也不似嚴肅的看著她。
夏晴看了一眼老人,然後直接伸手接過棒棒糖,低頭看著。
場景轉換,夏老爺子拄著拐杖走在前麵,老人腿腳不便,但是身姿依舊挺拔,氣質儒雅又深沉,迷人又令人畏懼。
夏晴快步跟上去,小手牽住老人的手。
老人停下腳步,低頭看她,夏晴仰著頭,乾淨的杏眼盯著老人看。
老人表情沒有什麼變化,眼神依舊不怒自威,他身上疏離威嚴的氣勢更是如同一座要將人埋葬的大山一般,可是夏晴不怕。
夏晴其實不知道什麼是怕,但是她知道她應該討好誰、如何討好。
夏晴一手拿著棒棒糖,一手牽著老人的手跟著他向前走。
老人的手粗糙乾枯,但是很暖,夏晴其實並不在意,她的眼裡隻有棒棒糖。
一路上,夏晴時不時看一眼小雛菊形狀的棒棒糖,如冰一般的透明花瓣,雕刻精致的黃色花蕊。
肯定很甜,她想象著棒棒糖放在自己嘴巴裡的味道。
直到一個球形白影閃過,棒棒糖從她手裡飛了出去,落在地上立刻四分五裂,夏晴愣住了,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
霍齊捂著再次被足球打出血的鼻子,對著二樓的小男孩破口大罵“小兔崽子,你t站在那彆動,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可是還沒等他抬腳衝上樓,又一個足球直直的衝向他的臉,霍齊這次直接被打倒在地上,傭人忙跑過去扶。
這次,霍齊的鼻子終於歪了,小心摸了摸,好像還碎了,霍齊發出一聲慘叫。
足球從二樓不斷砸向抱著頭的霍齊,也砸到了跑到他身邊的傭人。
從霍齊身上彈開的足球也殃及了不少客人,客廳裡的天價古董劈裡啪啦不知碎了多少,整個客廳雞飛狗跳。
老人牽著夏晴站在安靜的樓梯旁等那邊的雞飛狗跳過去,夏晴沒再看那個被毀掉的棒棒糖一眼,低著頭忍著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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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了一個棒棒糖哭合適嗎?”
老人磁性渾厚的嗓音從夏晴腦袋上方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