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裡,小貓一樣的嬰兒渾身是血,緊閉著雙眼,在她雙手裡張著嘴大哭,她和她一起哭。
那個時候,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比她雙手捧著的這個嬰兒與她更親密的了。
可是她恨啊,恨李政民,恨父親,也恨這個孩子,她憑什麼要經曆那樣的一切?又憑什麼落到如此的地步?
她報複不了李政民,也無法讓父親原諒她,這個她生的孩子應該比她更不幸才可以。
繈褓裡的嬰兒安靜的睡著,她忍著產後的痛苦和虛弱將她放在孤兒院門口,她走的很快。
身後的嬰兒沒有哭,沒有挽留她,江嬌涵想這個孩子真像她的父親,冷心無情,她拋棄她是對的。
現在,女孩的眉眼好像還有她剛出生時的影子,她安靜的看著她,沒有害怕沒有哀求,女孩的眼神是那樣漂亮乾淨。
江嬌涵掉下眼淚,雙手突然無法用力。
這時,原本因為電話那頭的人在雨裡需要她放大聲音而走遠的金伊人感覺到不對。
金伊人回過身見到刀子,她立刻撲過去用儘全力狠狠咬在江嬌涵的手臂上。
江嬌涵吃痛,直接將插進夏晴胸口的刀拔了出來,鮮血瞬間噴湧而出。
夏晴感覺到刀子從她身體裡抽離的感覺,世界好像沒了聲音。
金伊人從背後死命抱住江嬌涵的腰將她拽離夏晴,嘴裡大喊著救命、來人……
女秘書聽見辦公室裡好像有什麼動靜,有些疑惑,她想去門邊聽清楚一點,可是她剛一起身就見到了夏承儼。
夏承儼身後不遠處跟著板寸頭的保鏢。
女秘書忙站直身體低頭頷首“夏總,夏小姐在裡麵會客,需不需要我打內線電話告訴她您來了?”
夏承儼看了看手上新出爐的藍莓瑪芬,等下怕是要冷了。
“客人是誰?”
女秘書有些緊張“是一位中年女士,我不清楚名字,她淋了雨,夏小姐剛剛叫金助理送了她的衣服進去給那位女士換。”
夏承儼點了點頭,目光看向緊閉的房門,從到樓下起他胸口就一種奇怪的感覺,現在這種感覺更甚。
女秘書見夏承儼身上的西裝被打濕了,開口“需不需要我為您準備一套西裝。”
“好。”
“好的。”
女秘書剛抬起頭,就見到夏承儼放下袋子徑直走向辦公室,她忙拿起電話撥通辦公室裡的內線。
夏承儼覺得自己想多了,他停在門口,看了看身上濕噠噠的西裝,吩咐秘書去準備。
秘書立刻放下話筒,點頭答應。
電話鈴聲響了兩聲就停下了,金伊人的心沉了下去,不是重要的事,更不會有人直接推門闖進這間辦公室。
這時,江嬌涵揮著刀狠狠一甩,金伊人本能伸手阻擋,感覺到掌心一股劇痛。
金伊人登時軟了膝蓋,見江嬌涵又朝著夏晴撲了過去,立刻伸出血淋淋的雙手阻止,可是她的手抓了一個空一頭栽倒在地。
江嬌涵跪在地上,一把扯回朝著大門爬去的夏晴,她抬起刀雙手緊了又緊,對著夏晴的腹部用力刺了下去。
刀刃全部陷入夏晴的腹部,溫熱血噴濺在江嬌涵的臉上。
見夏晴依舊睜著眼睛看她,江嬌涵驚恐尖叫一聲。
“啊……”
江嬌涵手上試圖把刀子拔出來,手卻被一隻軟軟涼涼的手握住,那隻手的力道幾乎可以忽略,江嬌涵卻無法動彈。
夏晴沒有感覺到疼,隻是沒有力氣。
眼前的女人她不懂,驚恐、憎惡、痛苦、癲狂、喜悅,夏晴看著女人眼裡的東西突然覺得沒意思透了,她想睡覺。
夏承儼推開門就見到讓他目眥儘裂的一幕。
保鏢迅速上前按住江嬌涵的雙臂,一陣麻痛,江嬌涵疼的立刻鬆開雙手。
江嬌涵手臂被保鏢反剪在身後,她看著地上的夏晴“是我生的她,她的命是我給的,是她欠我的,她應該還我。”
夏承儼跪在地上,雙手顫抖,不敢碰夏晴腹部的刀子,他按住夏晴胸口的傷,汩汩的鮮血從他的指縫湧出。
他睜著猩紅的眼睛,眼淚不斷落下,拚儘全力保持理智“彆睡……”
女孩眼神迷茫又無力,唇瓣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
“晴晴,彆睡,聽到沒有?”
夏晴終於看清眼前處於崩潰邊緣的男人,眼角滑落眼淚。
她想聽他的,可是她的眼皮卻越來越無力。
“晴晴,晴晴,晴晴,不要睡,不能睡。”
“晴晴,聽話,彆睡,聽到了嗎?”
“不可以睡。”
“求你了,求求你,晴晴。”
“不要離開我……”
夏晴無力的閉上雙眼,陷入黑暗中。
夏承儼脊背徹底彎曲下去,失聲哽咽,人像是被溺在深海裡。
可是夏承儼又立刻強行控製住自己的理智,嘶吼“醫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