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單位注意,目標已經入城。”眾人的耳麥中傳來田雨的聲音。
厲將軍率先入城後,大軍緊隨其後密密麻麻湧進城門。
這座死城在沉寂了數日之後,終於迎來了大批活人的氣息,隨著城門的打開,大軍行進的腳步與城門外的狂風一起卷入城中,黑色的焦土有些顫抖,那彌漫在城中的氣味飄進了每一個進城的將士鼻腔。
充斥著甲胄兵器碰撞聲的隊伍,逐漸變得沉寂。
這是怎樣的一幅畫麵呢?
許久之後的田雨回想起這一幕,每每都會感到自己的心靈為此刻震顫,那永遠無法分辨是非的人性,在這幅畫麵中良久的定格了多年。
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句話她是向來不同意的,眼淚是人性的詮釋之一。
那些終日與兵戈為伍的將士,在此刻紛紛沉默,饒是在進城前就做好了準備,但是親眼目睹這人間慘劇,他們做不到鐵石心腸。
不知道是誰傳出了第一聲啜泣,緊接著,嗚咽聲連同城門卷入的風聲一起回蕩。
小聲地嗚咽開始演變為了徹底的嚎啕大哭,厲家軍在此刻,仿佛失去了家園的遊子般淚流滿麵。
田雨默默看著這一幕,那隊伍前方的的馬匹上,一道偉岸的身影始終定在那裡,他既沒有阻止眾人的哭嚎,也沒有下令繼續行軍。
後續的隊伍漸漸湧入城門,將厲將軍包圍在中間,他的周圍,無人不垂淚。
風卷起了厲家的軍旗,風聲呼嘯,像是有冤魂在此刻哀怨著自己的苦難。
終於,那馬上的人翻身而下。
眾人緩緩為其讓開一條道路。
他就這麼一步一步,朝著城內走去,身後的將士跟在他的身後,仿佛一條送葬的長龍。
“目標移動,前進方向為a點。”田雨說完,潛行下的身形動了起來。
她跟著這支軍隊緩緩前進。
“a點已觀測到目標出現。”這是柚子的聲音。
厲家軍沒有停下,哭聲也沒有停止,其中甚至有人跪倒在了路邊,長久地匍匐著不願起身。
厲家軍中,也有不少人舉家老小皆在渝城,一場大火,燒毀了他們除了軍伍外的整個人生。
“唉”彈歎氣聲從耳麥中傳來,厲家軍已經到達了b點,正是莫之所在。
這支長長的的隊伍終於還是停下了,厲將軍站在了軍營門口,長久地凝視著軍營曾經的大門。
“撲通——”地麵掀起黑色的飛灰,他跪在了這軍營前。
這動作將他身後的眾人嚇了一跳,有人趕忙向前想要將其扶起,卻被厲將軍推開。
他顫抖著雙手,取下了頭上的頭盔。
“將士們!”那張已經可以看出老態的臉上,滿是風霜悲切。
“渝城一事,罪責在我!”隨著這聲音通過他雄渾的靈力傳遍街頭巷尾,哭聲變得越發放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