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熙帝正坐在那寬大的禦案後,臉色陰沉如水。
他猛地一拍玉案,那放在案上的茶盞被震得跳起,隨後“嘩啦”一聲摔得稀碎,茶水濺得到處都是,一旁伺候的小太監嚇得渾身一抖,趕忙跪伏在地,大氣都不敢出。
這是正熙帝甚少如此震怒的時候!
什麼意思這是?明顯是不把他的旨意放在眼裡啊,溫以緹想乾什麼?想造反不成?
他前腳剛正式發布賜婚的聖旨,後腳甘州便遭遇此劫,甚至原先的祥瑞之兆也蕩然無存,這是想告訴他,他這個皇帝做得不聖明嗎?
若是讓天下百姓知道了此事,他們會怎麼看!
正熙帝之前心裡已然有了些許線索,那些天災之事,怕都是皇後在背後搗的鬼,隻是那皇後倒是謹慎得很,把尾巴掃得乾乾淨淨,讓他一時之間竟找不到把柄,隻能暫且作罷。
可那太子冊封之事帶來的影響,並沒有朝著他預想的那般慢慢平息下去,反而是愈演愈烈,如今甘州這消息要是再傳出去,那這局勢可就更加難以掌控了。
不一會兒,馮大人和被正熙帝快來的欽天監的官員,便戰戰兢兢地來到了殿門外。
他們互相看了看,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惶恐。
欽天監的官員心裡頭,也忍不住地嘀咕著。這馮大人也真是夠倒黴的,偏偏趕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了,沒瞧見陛下如今正暴怒著呢嘛,要是能再晚個一兩天回來,說不定就能躲過這一劫了。
他雖說時不時地被陛下叫進來查看天象,可這天象它就跟故意和他作對似的,變幻無常也就罷了,翻來覆去總是那幾個模樣,就沒幾個能讓人看著舒心的。
他心裡就直發愁,對著陛下稟報的時候,又不能如此直白地,把心裡的想法一股腦兒說出來呀。
這幾日,可把他給愁壞了,絞儘腦汁地想著合適的說辭,就怕哪句話沒說對,觸了陛下的黴頭。
而這般糾結無奈的處境,也讓他不禁心裡開始犯嘀咕,暗暗懷疑著,不會這樣下去要出什麼大亂子吧?
二人戰戰兢兢地進了殿內後,那場麵可著實把他們嚇了一跳。
隻見一屋子的宮人都齊刷刷地跪在地上,那場麵,黑壓壓的一片,每個人都低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馮大人本就因為甘州那邊發生的事兒,心裡頭七上八下、有些心神不寧的,此刻見了這架勢,不知為何,心裡那慌亂就像野草一般瘋長起來,腿都開始不受控製地發軟。
還沒走到正熙帝跟前呢,隻聽“撲通”一聲,他就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那聲響在寂靜的大殿裡顯得格外突兀,驚得周圍幾個宮人都忍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身子。
那欽天監的官員先是一愣,隨即向馮大人投去了一個疑惑的眼神,心裡暗自想著:“這是乾什麼呀?就這麼急著跪下了?”
可他眼睛滴溜溜一轉,也明白過來,也趕忙跟著馮大人一塊,“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那動作彆提多利落了,還對馮大人使了一個讚同的眼神。
正熙帝緩緩轉過身來。他麵色看似平靜,可那眼神裡卻透著一股讓人膽寒的冷意。
那種窒息之感,任誰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冷冷地開口道:“你們兩個,給朕起來!”
隻見欽天監的官員趕忙把頭磕得更低了些,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急忙回道:“陛下息怒,臣不敢!”
正熙帝輕吐一口氣,似是在壓抑著內心的怒火,隨即不耐煩地揮了揮衣袖。
一旁的裘總管見狀,趕忙高聲吩咐著宮人速速打掃乾淨,然後退出去。
不一會兒,殿內很快就隻剩下了又坐回龍椅的正熙帝,以及下麵兩個微微顫抖著的馮大人和欽天監的官員了。
正熙帝再次提高了些音量,語氣裡依舊透著絲絲寒意,說道:“起來說話。”
二人趕忙又磕了個頭,齊聲回道:“是,多謝陛下。”
這才小心翼翼地緩緩起身,身子卻依舊繃得緊緊的,低著頭,不敢直視正熙帝的眼睛。
隨即,正熙帝目光如炬,緊緊地盯著馮大人,那眼神裡仿佛要噴出火來,立即開口問著馮大人此去甘州的所見所聞。
馮大人站在那兒,眼神中滿是驚恐,說話也是支支吾吾的,好不容易才開始將甘州的事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當講到他親眼目睹深山遭遇雷擊的那一幕時,他的聲音都不自覺地拔高了幾分,帶著難以抑製的恐懼,手也在空中慌亂地比劃著:“陛下啊,那場麵,臣這輩子都忘不了…”
深山遇雷擊,整個山體崩塌,百花被雷擊的火焰瞬間吞噬殆儘的場景,馮大人邊說邊聲音發抖。
一旁欽天監的官員聽著他的描述,也不禁臉色變得煞白,身子微微一僵,心裡暗暗想著:“這馮大人還真是命大呀!”
不過轉頭一想,這姓馮的能逃過那一劫,還真得虧了那溫知州在呀。
想到這,欽天監的官員突然間腦海裡靈光一閃,一個畫麵浮現在了眼前。
那是他前些日子在觀天台觀天象之時,西北方位的星辰卻好似失了秩序,黯淡如將隕落或閃爍似在預警。
這下可輪到欽天監的官員有些犯難了,嘴唇不自覺地抿了又抿,滿是遲疑。
他悄悄地抬眸,目光偷偷地往正熙帝那邊瞥了一眼,到底要不要告知陛下呀?
而正熙帝呢坐在龍椅上,原本還算平靜的神色,隨著馮大人的講述,越發變得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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