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值得慶幸的是,既然趙錦年剛剛同自己說的那些話裡,都沒有主動提及溫家,那麼就說明自家祖父常常會被正熙帝叫進宮中去,不過是想要借此來震懾自己罷了,倒也並沒有真的要對溫家做出什麼。
這似乎也可以說明,趙皇後和正熙帝之間依然處於對立麵,他們二人各自有著自己的盤算和心思。且趙皇後時常找自己啊娘親進宮,不就是想以此來保住溫家。
溫以緹心裡漸漸明晰起來,心裡冷笑了一下,看來還是得凸顯出自己的價值呀。
隻有自己變得足夠重要,足夠有分量,才會被人真正重視。
溫以緹緩緩從座位上起身,她輕舒了一口氣,整了整有些褶皺的衣衫,而後神色莊重地對著趙錦年行了一禮。
她聲音卻透著幾分沙啞,輕輕開口說道:“侯爺,天色不早我就先回了,今日實在是麻煩你了,勞你費心為我解惑。”
說罷,溫以緹便毫不猶豫地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屋內的空氣似乎都隨著她的離開變得清冷了幾分,隻剩下趙錦年還坐在那兒,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燭火的光影在他臉上跳動,讓他的神情顯得有些莫測。
然而,溫以緹還沒踏出門口,趙錦年那低沉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打破了這略顯壓抑的靜謐:“溫大人這個時候了,就不必裝樣子了吧?”
溫以緹的腳步瞬間停住了,背對著趙錦年的她,臉上早已沒了方才那副無力和落寞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異於方才的冷靜,那冷靜之中,竟還隱隱透著一抹瘋狂之色,讓人看不透卻又能感受到其中的危險氣息。
可僅僅是下一刻,那瘋狂與冷靜瞬間消失不見,溫以緹又變回了方才那副無助的樣子。
她緩緩轉過頭來,對著趙錦年眨了眨眼睛,那眼睛裡滿是不解,聲音裡也透著無辜,輕聲問道:“侯爺,你在說什麼?”
趙錦年看著溫以緹嘴角微微上揚,隻覺得這樣的溫以緹倒是挺有意思的。
他整個人慵懶地靠在椅子上,那姿態隨意又透著幾分閒適,微微眯起眼睛,好整以暇地說道:“之前你自己還說過已經出手了,本侯可沒那麼容易健忘。”
趙錦年語氣裡帶著淡淡的調侃。
溫以緹聽著趙錦年的話,那偽裝出來的懵懂模樣瞬間褪去,臉上漸漸變得麵無表情,她的眼眸微微眯起,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趙錦年,冷冷地問道。
“侯爺,難道你要攔我?”
趙錦年搖了搖頭,眼神中透著一絲堅定,語氣沉穩地說道:“不,我既然答應了你,要滅了瓦剌,那自然是要說到做到的。不過溫大人,你心裡所想,我又怎會不知,你一心想憑自己的力量去改變些什麼,這份勇氣和決心著實令人欽佩。”
說到這兒,他稍稍停頓了一下,目光變得柔和了些,繼續說道,“但是,溫大人,我還是希望有朝一日,咱們一塊去做這件事,而不是你一個人在那兒逞強。”
溫以緹聽了這話,默默地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她眼底複雜的情緒。
她沉默了片刻,聲音裡透著一絲無奈與倔強,緩緩說道:“很多事情,我不想讓侯爺也摻和進來,不是把你當外人,侯爺,你本可以置身事外,不用趟這趟渾水的,都是我的私心…”
趙錦年一聽這話,情緒頓時變得有些激動起來,他站起身來,向前邁了幾步,目光緊緊地鎖住溫以緹,大聲開口道:“溫大人,這是說的什麼話?你這般言語,難道還不是把我當做外人?”
趙錦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要讓自己儘快平靜下來,接著說道:“無論於公於私,我都應該支持溫大人。於公,這瓦剌屢屢犯我邊境,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讓我大慶的百姓飽受戰亂之苦,豈是各地賠償便能翻篇了結的?
和親本就是喪權辱國之舉,辜負了我們這些武將用鮮血和性命才好不容易換來的一切。我怎能任由這樣的事情發生,又怎能不拚儘全力去改變?”
說著,趙錦年的目光越發熾熱,“而於私,我敬佩溫大人你的氣節與謀略,我認為你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二人的目光交彙在一起,竟陷入了一股奇異的寧靜之中。
隻是這樣的眼神太過灼人,溫以緹率先受不住了,下意識地閃躲過去看向彆處。
趙錦年回過神來後,也不禁在心裡暗自詫異,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就一股腦兒地說了這麼多話。
他暗暗懊惱,覺得自己剛剛的樣子實在是有些失態了,可話已出口,又怎麼收得回來呢。
他微微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隻是目光卻依舊沒有離開溫以緹的身影。
而溫以緹此刻則是被趙錦年的這一番話深深地觸動了。
除了身邊一直陪伴著的綠豆、常芙、溫晴她們幾個,還從來沒有人像趙錦年這樣,如此直白又毫不猶豫地,肯定自己所做的一切。
也不知為何,溫以緹心裡總覺得像是有什麼東西冒出來了,那種感覺陌生又奇妙,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溫以緹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來:“侯爺,你說的這些我都清楚了,讓我好好想想吧。”
說完這話,她便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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