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新焙的【朝蕊紅】太過醉人。
許是再見的這少年,說的話太好聽,迷魂湯似的。
又許是自己脫口而出的那句“你想看我穿它?”,太過羞人。
更羞於蘇瑾聽得這話之後短暫的沉默,竟一本正經點了點頭。
滿載而歸的顧宗主,此刻臉兒通紅。
離了蘇瑾小院,於風雪中走著。
之前每次離開,都難受的緊。
唯獨這次暈乎乎,輕飄飄,步子都好輕盈。
若不是生性清冷,又持重霸道,她都想學著齊心霽那一蹦一跳模樣了。
顧宗主臉蛋紅撲撲的,夜風再涼也吹不冷那滾燙。
嘴角的淺笑,不自覺,亦壓不住,心情全寫在了臉上。
又想到那羞人的襪子,雙頰也更紅了。
她平素喜歡素雅,哪曾見過這般……有辱斯文……之物!
“冰絲琉璃雲羅襪麼……”美婦人喃喃著,即便四下無人,她也故意將語氣說成嫌棄模樣。
不承認自己未來,會要穿上此物。
“名字好聽,卻依舊是有辱斯文之物,他還敢說想看我穿!休想……”
語氣卻越來越弱。
又自想到,蘇瑾說過,自己若喜歡此物,他會搜集更好的材料,親手再替自己編織。
還能做成灰色的,黑色的,肉色的……
顧雁翎表示,自己並不是真想穿這東西,就單純好奇,其他顏色的冰絲琉璃雲羅襪,會長成什麼模樣……
動情的臉紅,是這世上最好的妝容。
情動的甜蜜,亦是這世上最醉人的瓊漿。
滿腦子胡思亂想,不覺間,已回到住所,她的住所很大,很講究,比其他法軀境宗主、長老的,都要來的講究。
靈巢宗宗主配得上這規格,靈巢修羅二宗的關係,人儘皆知。
顧雁翎躡手躡腳。
她的弟子就睡在偏房,她不想驚動齊心霽,自己身為長輩這般晚歸,實在不像話。
剛從蘇瑾那回來,她更不想見齊心霽。
有種做賊般的感覺。
顧宗主也是昏了頭,該要開啟【冥宵】的。
輕輕推開門,房內黑乎乎的。
門軸轉動,碾出“嘎吱”聲響,不重,很輕。
偏偏又滿,又長。
顧雁翎床上一個身影,便窸窣窣爬起來,迷迷糊糊問道“誰……嗚……師父嗎……?”
顧雁翎……
好家夥,守株待兔?!
“師父,你做什麼去了呀,這麼晚才回來,我想和你一起睡,等著等著,自己都睡著了。”
火紅蓬鬆的狐狸,擦擦自己嘴角睡出來的口水,自顧自燃了燈。
屋內橙黃漸亮,氤氳出暖意,也氤氳出顧雁翎微紅又帶著不知所措的臉。
像個被人抓住證據的小偷。
“我與修羅宗宗主聊事,聊的晚了些。”
“哦……又聊到這麼晚啊……”齊姑娘打著哈欠,擦擦眼,渾不在意“師父,睡吧,霽兒今晚要和你睡……”
如是說著,就動手準備脫去一身狐狸皮。
“回你自己房間去睡!”顧雁翎開始轟人。
無論齊姑娘如何哀求,就是不肯,非常無情。
齊心霽胳膊掰不過大腿,也很懂師父的脾氣,總能踩著點避開顧雁翎發脾氣的邊緣,選擇妥協。
垂頭喪氣,留給美婦人一個胖狐狸背影,也不知蘇瑾是有意還是無意,這狐狸裘袍後麵,還有根蓬鬆大尾巴,鮮紅似火,花團錦簇,真有畫龍點睛之妙。
也是垂著的,一晃一晃。
“師尊之前都不排斥和我睡覺的……”齊姑娘心裡喃喃著,她總覺得,師尊對自己沒以往那般寵愛了。
“愛就像消失了似的!”平兒心裡埋怨著。
但愛其實沒有消失,不過轉移了而已。
胖狐狸推開門,唉聲歎氣。
卻又被喚住“霽兒。”
“師父!”齊姑娘回頭,滿臉開心,笑彎了眸子。
她隻要裝可憐,師父多半會心軟,然後答應自己的請求。
“你……你之前不是從為師房中搬走了一麵全身鏡麼?去,還回來,然後乖乖在自己屋裡睡覺!”
齊心霽嘴角抽抽,胖狐狸沮喪。
“還有,小孩子要早睡,不然容易發育不良。”顧雁翎盯著齊心霽胸膛,一本正經“今後不準再熬夜了,也不準未經我同意,就來我房間!”
齊心霽癟癟嘴,怨種模樣。
出了房間,將門壓實後,胖狐狸真覺得自己好像被拋棄了似的。
“師父不對勁!”她喃喃著,摸著下巴,邊走邊思量。
“這麼晚才回來!還叫我還鏡子!靈巢宗內師尊的住所,都沒有全身鏡!師尊不太在意妝容的!”
“還有,師尊最近還總偷偷化妝!每次回來又卸妝!
她以為我不知道,可胭脂水粉是有香味的!又怎瞞得過我!
師尊還是偷的我的胭脂水粉用的!”
這一刻,齊姑娘腦海中,掀起一場推理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