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醫開了方子,依照府上的慣例把方子交給賈管事,再由賈管事安排人去拿藥。
賈管事看著手裡的方子,一萬個不可置信:“咋給開上方兒了呢?不是騙子麼?”
“老孫,啥情況?”
他問府醫。
府醫嘴嚴,道了句“你去問太子殿下吧,我隻是個看病的”,便挎著藥箱走掉了。
有些事兒不能摻和,也摻和不起。
這大抵正是太子殿下願意留他在府上的緣故。
賈管事越想越覺著事態超出了自己的掌控,那小子在府外差點兒被自己給捏死,而今他卻進了太子書房,還被太子好生醫治。
自己這是要完呐!
賈管事深感大事不妙,著急忙慌地去了後廚,找到正在點菜的方嬤嬤。
“老姐兒!”
他進屋,拉住方嬤嬤的手腕將人拽出了廚房。
方嬤嬤氣得半死,一邊捶他,一邊罵道:“撒手!你個不規矩的,今日放肆到姑奶奶頭上了!”
“老姐兒,輕點兒輕點兒!打折了!”
賈管事挨著揍,把人帶到了一處假山後,四下看了看,確認無人才總算撒開了方嬤嬤的手。
方嬤嬤抬手一個大耳刮子呼過來。
賈管事求饒地托住她的小臂:“老姐兒,有急事求你!等我說完,你再揍我成不?我給你負荊請罪!”
方嬤嬤見賈管事確實是一副有事相求的樣子,冷冷地抽回手:“再有下次,饒不了你!說!”
“是是是。”
賈管事是府上說一不二的管事,可與將太子奶大的方嬤嬤相比,還是不敢妄自稱大的。
他滿臉驚恐地說道,“我的老姐兒,出大事兒了!”
方嬤嬤捂住心口:“殿下出事了?”
賈管事趕緊搖頭:“不是殿下,殿下好好兒的。”
不能咒殿下,千萬不能!
方嬤嬤猜了猜:“郡王?不能啊,我剛從郡王的院子過來,郡王在念書,那模樣,與殿下年輕時一個樣。”
提到郡王,方嬤嬤滿眼都是歡喜,仿佛是在說自己的親孫子似的。
賈管事撓撓頭:“該從何說起呢?”
他原地轉了個圈兒。
方嬤嬤瞧他這副著急上火的樣子,嫌棄地說道:“你是驢嗎?拉磨呢!”
賈管事咬了咬牙,把心一橫,說道:“今兒明王殿下回皇城了,帶回一個年輕人,自稱是太子殿下的親骨肉。”
方嬤嬤狐疑地問道:“明王殿下?他——”
賈管事一瞧方嬤嬤的神色便知她想岔了:“不不不,明王殿下也是讓那小子騙了,那小子被我當眾拆穿後,明王殿下讓我將人從重處置,也就是……處死。”
方嬤嬤道:“你處死了?”
賈管事扼腕道:“問題就出在這兒,真死了一了百了,不給他機會蠱惑太子,我的人頭就保住了,可偏偏這時,太子回府了!我懷疑這小子是算準了太子回府的時辰!”
說是這麼說,但那小子是被明王帶回來的,賈管事明白太子與那小子的碰麵隻是一場巧合。
就像是上天安排好了,讓太子救下他似的。
這特麼也忒邪門兒了。
“明王讓我處死他的,我刀子都架人脖子上了,太子把人救下來了,還帶回了自個兒書房,請了府醫為他治病。”
他說著,指了指手裡的藥方,“瞅瞅這方子,熱乎的!明王倒好,見太子護著那小子,當場撂挑子不承認是他下令處死那小子的,現在全賴我頭上了!老姐兒,你就說我冤不冤?冤不冤!”
方嬤嬤倒是沒去想他冤不冤,而是在思索那人究竟是不是太子的骨肉。
多子多福,太子多幾個兒子是好事,畢竟有皇位要繼承。
但前提一定得是親的,不能讓外頭那些平民混淆了皇室血脈。
方嬤嬤心裡有了主意,對賈管事淡淡說道:“行了,你先彆急,我瞧瞧去。”
賈管事哀求道:“老姐兒,你可千萬得替我說幾句好話,我對殿下的忠心日月可鑒、海枯石爛、滴水石穿……”
方嬤嬤瞪了瞪他:“什麼亂七八糟的!”
她出了假山,往太子庭院去了。
賈管事直起腰身,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嗤了一聲:“奶娘了不起,真拿自己當親娘了?殿下親娘在皇宮住著呢,宸妃娘娘!”
方嬤嬤剛走到半路,與一對母子不期而遇,正是前不久剛與太子相認的竇清漪和簡郡王。
竇清漪戴著麵紗,衣著華貴卻不濃豔,帶著幾分出塵脫俗的仙氣與歲月沉積的風韻,看得出年輕時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天仙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