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月的天正是熱的時候,好在車隊露宿的地方是個空樹林,夜幕將將放下,晚風拂過綠綠的樹梢,送來了幾分帶著青草味兒的涼風。
晚間苗二姐烙了肉餅和菜餅,這會子幾個孩子一人拿著一個餅坐站一根長長的枯樹枝上,望著天邊最後一抹晚霞吃得津津有味兒。陳瑤忙完之後,從阿娘那裡拿了一個肉餅坐到昭姐兒身邊。
“這肉餅可真香,跟著二姑姑,我阿娘都學了不少好手藝呢。”
陳瑤說完就咬了一口,滿嘴都是肉香和餅香。
昭姐兒很是讚同的點頭,“你是不知道之前在京城,二姑姑隔一斷時間就要給我們送來好吃的點心,我和我大哥哥二哥哥幾乎都是吃她的點心長大的。現在我們出門在外,晏姐兒和灝哥兒也沒少吃她做的點心,往後一輩子我們都要吃她做的點心。”
這話讓不遠處的苗二姐聽見了,笑得合不攏嘴,姚四娘瞧著她笑,也跟著笑,“這些個孩子可都是二姐你看著長大的呢。”
“唉……。”苗二姐想到些什麼,不由得而感而發,“從前我也隻是我家姑娘外祖家的一個家生子,就因為有一手好廚意,才被那時的老太太送到我們姑娘身邊,沒想到一路陪著姑娘從寄居在外祖家的表小姐,到攝政王府的王妃接著到宮裡的皇後娘娘,再到如今的太後娘娘,細細一想,我跟在姑娘身邊都已經大半輩子了。”
姚四娘是知道這一行人的身份的,隻是每次聽苗二姐念叨,她仍忍不住膽戰心驚。這話她不知道要怎麼回答苗二姐,所以隻能緘默不言。
苗二姐也繼續自顧自話,“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孩子們一個個的都長大了,我們都老了。”
“我也老了哩。”這話姚四娘可以接,她笑著開口,“不過自從離開陳家莊,我便覺得事事順心,跟著大家夥兒一路北行,見到了從前想都不敢想的風景,這輩子已無憾事了。”
“我們才活了半輩子,還有半輩子哩,等回了京城,我帶你到處吃吃逛逛,見識見識京城的繁華。”
聽到苗二姐這樣說,姚四娘也開始心向往之。
何大夫從馬車裡走下來,手裡拿著一本醫書,走到燃裡的篝火邊,但離篝火遠遠的,因為靠得太近了會很熱。陳瑤三兩口把手裡的餅吃完,跳下枯樹杆的時候險些把其他人給晃下去。
晏姐兒拽著灝哥兒,灝哥兒拽緊昭姐兒,姐弟三人都望著陳瑤的背影歎了口氣。
“昭姐姐,瑤姐姐這火急火燎的乾什麼去?”
昭姐兒咬完手裡最後一塊餅,“你沒看到朝何大夫去了嗎,估計又被何大夫派了什麼活兒吧。”
“何大夫可真厲害,他讓瑤姐姐乾什麼,瑤姐姐就乾什麼,她可真聽話。”
晏姐兒嘴裡塞得滿滿的,幸好是童言無忌,不然昭姐兒真要覺得這話怪怪的了。她還沒有回答晏姐兒,灝哥兒掃了她一眼反問,“難道你不聽你師傅的話嗎?”
“我沒有師傅。”
晏姐兒這話懟的,但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因為她的確沒有師傅,灝哥兒難得耐著性子解釋,“做為弟子就應該聽師傅的話,這是常識,往後回了京,你也會有師傅的,到時候你也得聽他的話。”
“那我要像瑤姐姐一樣一直聽何大夫的話嗎?”
這話問得,灝哥兒又道,“那不一定,要是你的學識超過了師傅,就不會再聽師傅的話的,但還得敬重師傅。”
晏姐兒懵懵懂懂點頭,昭姐兒有些訝然的看著灝哥兒,有一下沒一下的嚼著嘴裡的餅。
這孩子與晏姐兒是龍鳳胎,怎麼就比晏姐兒老成那樣多呢?
她很是不解!
再晚些時候,晏姐兒和灝哥兒都已經睡著了,兩個乳嬤陪在身側,有一下沒一下給他們扇著扇子。宣祈和蘇瑜則坐在一起看星星,宣祈手裡拿著一壺酒,淡淡的酒香配著涼涼的夜負,舒適且綿長。蘇瑜把腦袋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享受著這歲月靜好的時刻。
“也不知道晗哥兒的孩子有多高了,我帶去的見麵禮他們會喜歡嗎?”
“你想多了,隻要是你給了,他肯定都喜歡。”
夫妻倆圍繞著曾經的宣晗,現在的北國王聊了很多很多,宣祈說宣晗長得有七分與曾經的北國太子很很像,但她並未見過真正的北國太子,也隻能腦補一下那親生父子倆的長相。
陳瑤收拾完她家公子的東西,沒有注意到前麵坐著有人,打著哈吹從宣祈和蘇瑜麵前走過。等到哈欠打完,她也注意到了身邊還坐著兩個人。這一路上她一直跟著何大夫,要麼就是與昭姐兒和晏姐兒一起玩耍,極少有機會單獨與老爺和太太相處。
不論什麼時候,不論什麼情況,隻要有老爺在,她總會感覺到周圍的氣壓很低。她很害怕老爺,與生俱來的那種懼怕,比如此時,她忐忑不安的鞠躬道歉,“對不住老爺太太,我……我是不小心路過的,我沒……沒有……注意到老爺太太在這兒。”
宣祈一如繼往的不作聲,蘇瑜則好脾氣的笑道,“你這孩子,總是這樣慌張,我們還能把你吃了不成?”
“老爺太太都是好人,不會吃了我的。”陳瑤說話時的聲音都在發抖。
蘇瑜仍舊笑道,“那你怕什麼呢?何大夫也是嚴苛,這麼晚了還讓你乾活兒?”
“沒有沒有,都是我願意的,公子讓我學習針灸。”
她的聲音很輕,生怕自己要說了什麼不好的話傳到何大夫耳裡,明天自己肯定不會好過。
“何大夫出生醫藥世家,你跟著他好好學,時候不早了,去歇著吧。”
“是,阿遙告退。”
陳瑤如釋重負般離開,但也不敢走得太快,那是對身後的老爺和太太的不敬。
提起玉杯,宣祈正要飲儘杯中酒,徒然眸色一凜,蘇瑜立即感受到身側之人的異常,不由輕問,“怎麼了?”
宣祈並未作答,卻有暗衛寅夜現身跪在地上,“主子,有一小隊人馬已靠近營地了。”
“寅夜造訪,荒郊野外,定是來者不善。”
蘇瑜並不慌亂,淡淡道。此時青藍也走了過來,“主子,屬下去探了路數,並非黃衣仙師一眾,就是不知道來者有什麼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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