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人品不錯，明明自己在紡織廠還有五百塊錢掛著賬，同時拿著招待所工資的那兩個幫廚，上班期間怎麼使喚都合適，卻還惦記著給他們分紅。”
就目前的社會規則而言，高芸不給幫廚分紅，讓他們配合著幫忙也是一點問題沒有，所以唐明月對她印象挺好。
就跟大家再怎麼說某個好人傻。
但還是樂意與她交朋友一樣。
這種人值得信任交心。
要真是一看就陰險狡詐，詭計多端的家夥，誰能深交啥的，最多看在表麵利益上合作罷了，同時還得多多提防。
陪著親媽一起離開招待所的張懷陽也是笑著道“我看中的人自然不差。
最初我隻是看中她手藝不錯，會很多新花樣，當時又想著招待所有個會做很多新菜肴的廚師，肯定比三個食堂裡那幾個翻來覆去就是那麼幾十種本地特色菜的廚師好，也更能吸引大家光顧。
結果是越用她，她給我帶來的驚喜越多，不但會做菜，還會做各種醬料和醃製鹹菜，以及甜品點心。對了，她甚至懂房屋設計裝修，人脈也不少，大量物資可能弄不到，但是少量且比較罕見珍貴的東西，她平常真的能搞到不少。
很值得結交，也值得來往。”
“小小年紀，確實不錯。
最重要的是她有野心，我看得出來她並不想一直做這個主廚，甚至於很可能她心裡就有相當明確的目標，主廚隻是她的一個跳板，不過有野心也好啊。
就怕沒能力，沒野心，也沒動力。
那才沒什麼用……”
高芸對自己的野心雖然沒有表現的特彆明顯，比如說沒有直接大聲宣傳之類，但稍有些城府的基本都能看出來。
今年五十大幾的唐明月就是如此。
反倒張懷陽不大明白，好奇問道
“媽，你是怎麼看出她有野心的？”
他覺得，高芸無非就是表現的積極點，樂意幫他排憂解難，願意多乾活多賺錢罷了，即便有野心那也是為了生活的更好，可這又哪能算是什麼野心啊！
“沒野心她就不會這麼積極，你見過哪個混吃等死養老的，會沒事給自己攬事兒，而且我又沒說有野心不好。”
唐明月白了眼兒子，繼續說道
“有空記得跟她說一聲，讓她隻管努力把糕點做好，並且設法在現有材料的基礎上多多創新，多搞些花樣出來。
銷售的事情不用她操心。
我會努力幫她推銷的，要是這次賣的不錯，我還會向其他供銷社推銷。你也多幫幫忙，她這邊缺什麼，或者想要什麼原材料之類的，你多上點心，儘量努力供應上，彆又缺蛋又缺棗。要是一切順利，真搞出啥名堂來，不僅我能出口氣，你的位置說不定也能動一動。”
“？我……我還能怎麼動啊？”
“就算我嶽父他過幾年到了年紀可以卸任，那也是副廠長他更優先啊！”
張懷陽還是沒怎麼想明白。
他這一路過得太順，都沒遇到過什麼刁難坎坷，也沒為鑽營操過心，所以腦子一時間這方麵轉的還真不怎麼快。
而唐明月隻是撇了撇嘴，直接道
“你也是的，這麼大年紀了，這點小事都想不明白，要是她做的那些糕點真的特彆受歡迎，不僅在我們供銷社賣的特彆好，其他供銷社也爭著搶著要。
你說，一個人帶兩個幫廚忙得過來嗎？忙不過來，但是又想繼續賣的話。
是不是得擴大一下生產規模？
要是真能發展壯大到隔壁縣的那個糕點廠的程度，她一個做糕點的，一點也不懂經營管理，肯定不大可能直接把她調為廠長，最多當個研發主任，或者生產車間的主任，撐死了做個副廠長。
到時候你說誰有機會當廠長？
隻要沒有人摘桃子，沒有人空降啥的，肯定是你最有資格，你現在算她領導，未來還做她領導，不也正常合理。
最重要的是，我和你嶽父他們肯定會支持你，廠長對主任不是升職嗎？”
“呃……聽起來好像是有道理。
可是如果她真這麼想的話，那我現在這個後勤主任的位置怎麼辦？還有招待所怎麼辦，沒有小高，招待所可就停擺了，如果還是讓三個食堂的主廚輪流做招待，那我這招待所不白建了嗎？”
一時間張懷陽還沒那麼跳脫，所思所想也沒有擺脫自己的現有身份，甚至於擔心起高芸升職，招待所該怎麼辦？
氣得唐明月是既想翻白眼，又想給他個腦瓜崩，這孩子沒他們可怎麼辦
“家裡的事也沒見你這麼操心。
要真按我設想的來，你都是糕點廠的廠長了，還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乾什麼？紡織廠沒了你就得吃帶毛豬了。
你彆把你自己看得太重要！
沒了你人再找個後勤主任唄，沒了那個小高，再找個主廚唄，你也說那三個食堂的主廚都能做招待了，最多花樣沒小高多，口味可能也沒有小高好唄。
但到那時也是紡織廠該操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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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操這心乾啥。”
這番話已經是唐明月看在張懷陽是自己親兒子的麵子上相對克製了，要是沒他們夫妻幫忙找人脈搭關係，順帶著幫他搞定紡織廠後勤很多物資的供應。
靠他自己怎麼可能當上後勤主任。
當個采購員都夠嗆。
“哦，也對哦，不過小高真的有這麼大野心嗎？您會不會想多了，我覺得小高她人挺單純的，有啥說啥，心情好壞基本都擺在臉上，開心就是開心，不開心就是不開心，有啥話也是直說。”
“八字還沒一撇的事，人家用得著直接告訴你啊，我也隻是猜測罷了，可彆跟她瞎說什麼。按我先前說的來，儘量幫她就是了，再不濟，有她幫忙，至少我也能不用繼續受姓顧那老娘們的氣了。行了行了，彆陪我走了，再走都要出紡織廠了，你擱這十裡長亭送彆呢。
回去上班吧，我也回了。”
“行，那您注意安全啊！”
張懷陽腦子還有點亂，所以並沒有繼續堅持送他母親離開，叮囑了聲便招招手，目送他母親走遠後才轉身回去。
準備回去好好琢磨琢磨這事。
……
與此同時，高芸他們那邊則是已經忙碌了起來，當然了，準確來講，主要還是高芸跟她那兩個幫廚在忙，其他人都還是比較閒的，畢竟做糕點是真沒什麼菜需要摘洗，反倒有很多麵必須揉。
但那兩個幫廚並沒有什麼怨言。
答應給他們分紅還在其次，畢竟他們並不知道到底能做幾個糕點，又能得到多少分紅。讓他們沒有怨言，並且十分積極的主要原因還是在於，高芸教的很清楚，沒有任何隱瞞的在教導他們。
光一個揉麵就讓他們受益匪淺。
彆看揉麵好像隻要把水和麵摻到一起，揉揉就行，水多了加麵，麵多了加水。實際上當中的道道多著呢，沒有人教導，不知道得浪費多少麵，自己才能摸索出些技巧。可這年頭哪有那麼多麵粉給他們浪費，師傅不教，他們就很難掌握技巧，做出來的麵食隻能說能吃。
與什麼精致和美味毫不沾邊。
因為需要做各種中式糕點和西式點心，所以高芸今天教的揉麵技巧是不包含饅頭包子等食物的，主要教他們如何做油酥米粉啥，以及如何將一斤麵摻一斤水的那種軟麵揉到不粘盆，不粘手！
“看好了，和這種軟麵，咱得在麵團中間掏個大坑，水一次性加入，緊接著千萬不能直接用手揉，或者使勁和。
把周邊麵粉往水裡麵撥。
撥拉撥拉，讓水和麵初步融合。
這時候千萬不能用手揉，得像我這樣隻用四根手指，慢慢的往濕麵團裡麵揣，讓麵將水分全部都吃進去，這時候會很粘手，但不要著急，慢慢的揣著。
等麵團不怎麼粘手後雙手沾油，開始拽，將麵團的邊角拽起來晃一晃，將韌性提出來，不斷的晃，必須一直晃到不粘手不粘盆，麵團表麵光滑再停止。
接下來放那邊，讓它醒一醒。
然後繼續往上提，不斷晃，朝中間摔，大概分鐘後，差不多就行了。
可以做炸油餅，炸油條，做菜盒。
又或者做歐包、恰巴塔都行……”
高芸是一邊做著示範一邊解說，然後還順帶讓兩個幫廚也上手弄弄，等他們倆學會，就得讓他們自己去弄了，高芸她不也能省下和各種麵團的時間嘛
“對了，麵粉必須好，必須得用那種高筋麵粉，不然吃不進那麼多水，即便按我說的來，也可能弄成一堆爛麵。
簡潔來講，就是得用富強粉。”
高芸才第一天就教了他們這麼多有用，且毫不摻水的知識，他們怎麼可能不用心，作為都當過年學徒的小朱和小錢而言，他們是不怕苦不怕累的
怕的是又苦又累又學不到真本事。
隻把他們當打雜小工。
要不是尚且不清楚高芸有沒有收徒弟的想法，他們甚至都想直接拜師了。
不過他們做糕點也就隻做到了四點左右，因為晚上還有招待，隻能將手裡做糕點的活計暫時停下，忙晚飯。等做完晚飯上完菜，同時他們也吃完晚飯之後，其他人基本都收拾了下回家了，高芸則是在詢問了下小朱和小錢，獲得他們同意後，把他們兩個留下來繼續乾。
一直忙到九點，才基本結束。
收拾廚房之餘，高芸順帶著將做出來的那些形狀和大小不是很好看的糕點分成兩份，交給小朱和小錢，然後才打發他們離開，自己最後關門離開回家。
至於其他人，其他人早走了。
哪用得著分給他們！！！
此充實忙碌的一天結束後，高芸已經懶得再去做什麼減肥操了，回去簡單衝洗了一下，將頭發吹乾便倒頭就睡。
幸好為了方便，她早剪了短發，齊脖子短發，所以吹頭發能省不少時間。
不到十點就收拾妥當，進入夢鄉。
……
另一邊向河街道十三號，錢家。
因為錢大炮今天第一天上班嘛，所以家人難免有些擔心，吃完晚飯，家裡一個都沒睡的等他，晚上八點的時候就已經急了，九點還沒回家都想報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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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家庭內部討論了好一會兒。
有的說要不要去廠裡麵看看，到底是咋回事，怎麼這麼晚還沒回來？有的說是不是今天第一天上班忙，晚上招待的領導喝酒走的比較晚，彆直接跑去找孩子，回頭讓那些同事知道了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