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羨心中一緊,意識到必然出了大事,否則將軍府不會如此急迫的召集所有官員。
他不敢耽擱,當即向何文俊告辭:“荀某與先生一見如故,今日交談,荀某受益匪淺,但事出突然,將軍府召見不得不去,來日有機會,你我再把酒言歡。”
何文俊也看得出輕重緩急,起身將荀羨送出屋門:“荀縣尉,公務要緊,恕不遠送,若有需要在下之處,儘管吩咐。”
荀羨微微一笑,拱了拱手,大步流星地出了文昌書院。
將軍府內,此時已是人聲鼎沸。
方令舟與黃炳權端坐在正廳之上,廳下左手邊是軍中一眾將校,右手邊則是司馬陳喬鳶,主簿周煜,錄事參軍廖平安這三位刺史府屬官,以及縣令李曄,縣丞鄭長興兩位縣府主官。
而其餘各級官員,上到六司參軍,下到縣府巡檢,則全在廳外庭院內等候,一個個正在交頭接耳,臉上滿是疑惑與不安。
守在廳門前的軍士看見荀羨來到,忙快步迎了過去:“荀縣尉,請移步廳內。”
荀羨微微頷首,與廳外眾人一一見禮後,便隨那軍士進了正廳,目光也自然而然的投向了坐在主位上的方令舟。
此時的方令舟眉頭緊鎖,臉色陰沉,仿佛被一團烏雲籠罩著,看見荀羨,不等他開口,便指了指右手邊的一張空位,說道:“荀縣尉也到了,坐吧。”
荀羨拱了拱手,依言坐下,與身邊的李曄,鄭長興點頭致意,而後便又靜靜注視著廳上。
方令舟點著頭,目光在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沉默片刻,才沉聲說道:“諸位,本將剛剛接到消息,獅子嶺於今早豎起反旗,自立為王。”
廳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眾人麵麵相覷,臉上都露出了驚駭的神色。所有人都知道獅子嶺近日的猖獗,卻沒想到他們竟然敢公然造反。
“方將軍,這……”黃炳權的臉色極為難看,作為一州刺史,若是治下出現了叛亂,他難辭其咎,“這消息可屬實?區區山匪而已,怎敢如此大膽!”
“哼,果然是個廢物!”方令舟心中冷笑,看也沒看黃炳權,繼續對眾人說道,“本將已經派人前去查探,二萬餘眾山匪儘數出動,兵分三路,同時向南亳,淮寧,平縣三地進軍,其勢已如燎原之火。”
此言一出,廳內更是一片嘩然。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若是不能及時將這場叛亂鎮壓下去,整個北豫都將陷入戰火之中。
“方將軍,當下該如何是好?”黃炳權急切地問道。
方令舟沒有回答,而是看著廳內一眾官員,問道:“諸位,可有良策?”
“末將願提本部兵馬,剿滅叛軍。”王英站了出來,抱拳說道。
方令舟不置可否,又繼續問道:“各位以為如何?”
“末將也認為應該立刻出兵。”另一位將領站了出來,“叛軍人數雖多,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隻要我們出兵,定能將其一舉殲滅。”
“末將附議。”又一名將領也站了出來。
一時間,所有將校紛紛附和,嚷嚷著要帶兵剿滅反賊。
方令舟依然沒有作出決定,目光在特定的幾個官員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後落在了荀羨的身上:“荀縣尉,你以為如何?”
廳內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荀羨。
荀羨微微一怔,不明白方令舟為何會點了自己的名,不禁想起了方才何文俊與自己說過的話。微一沉吟,起身施禮:“將軍,下官也認為應該立刻出兵,將叛軍剿滅。”
“不過……”他頓了頓,又道,“下官更想知道,這獅子嶺為何沒有任何預兆的突然就反了?還是說,早有預兆,卻無人理會呢?”
此言一出,廳內的氣氛頓時一滯。
黃炳權更是臉色一沉,冷冷地問道:“荀縣尉,你此話何意?”
“黃刺史,下官並非有意指責,不過就事論事而已。”荀羨自然聽出了黃炳權語氣中的不滿,卻也沒有絲毫畏懼,挺直了身子,淡淡地說道,“山匪勢力日益壯大,絕非一朝一夕之事,下官不解,怎會一點風聲也沒有收到,若是早做防備,也不至於成今日之禍。”
“荀縣尉!”黃炳權冷哼一聲,滿眼的怒意,“本官自上任以來,一直兢兢業業,對於這些山匪流寇,也一直在積極剿除,隻是他們行蹤不定,難以捕捉。你初來乍到,對北豫的情況還不了解,就不要妄加揣測了。”
荀羨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方令舟揮手打斷:“好了,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如何儘快將這場叛亂鎮壓下去。”
他說話的時候,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往荀羨身上瞟。
廳內依舊沉默,良久,方令舟才緩緩站了起來:“王英,龐廣陵。”
“末將在。”兩將躬身抱拳。
“你二人領本部兵馬,馳援南亳縣。”
“末將領命。”
方令舟又道:“朱朝貴,孫岡。”
又有兩將出列,領了方令舟攔截進攻淮寧縣反賊的軍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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