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李向前心裡頓時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他當然明白她的處境，秦淮如是個堅韌的女人，獨自撐起這個家不容易，可是她的靠近卻讓他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院子裡的人喜歡捕風捉影，越是關係複雜，他們越樂於渲染，仿佛這樣能填補他們平淡生活中的無趣。
他歎了口氣，語氣緩和了些，但依然帶著疏離：“淮如，我理解你，也知道你不容易，但有些事情，我們還是得保持點距離。院子裡人多嘴雜，我不希望因為我們之間的往來，給你帶來什麼麻煩，也不希望自己卷入不必要的風波裡。”
秦淮如聽了這話，臉上閃過一絲失落，但她並沒有立刻反駁。她低頭抿了一口水，神情顯得有些疲憊。“我知道你說的對。”她低聲說道，“可有時候，日子難過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我隻是覺得，你是個好人，跟你聊聊心裡能舒服些。”
李向前沉默了片刻，心裡一陣複雜。他本不想再多說什麼，但看到她臉上那種無助的神情，又不忍心再給她更多壓力。他終究不是個冷酷無情的人，尤其是麵對這樣一個生活艱難的女人。
李向前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桌子上，那裡擺著一小串紫紅色的葡萄，晶瑩剔透的果實在燈光下散發著微微的光澤。那是前幾天他從市場上買的，卻一直沒怎麼動，放在桌子上，幾乎已經被他忘記了。看到這串葡萄，他的思緒忽然停頓了一下。那一刻，他感到自己腦海中被秦淮如攪亂的思緒被這簡單的一串水果拉回了一絲現實。
葡萄的鮮豔色彩與屋內昏黃的燈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看似平凡的果實仿佛突然之間成了他生活中唯一可以依靠的具體事物，讓他短暫地從那種壓抑的心情中解脫出來。李向前無意識地伸手拿了一顆，輕輕捏在手指間感受那細膩的果皮，隨即將它放進了嘴裡，酸甜的汁水立刻充斥了他的口腔。片刻的清涼讓他精神一振，然而隨之而來的卻是更深的沉思。
“你也吃點吧。”李向前突然開口，把桌上的葡萄推向秦淮如，語氣儘量顯得隨意。
秦淮如一愣，似乎沒想到他會突然提出這個邀請。她的眼睛閃了閃，嘴角帶出一絲苦笑：“我哪有心思吃這些……”她的聲音有些沙啞，情緒裡夾雜著一種微妙的疲憊。
李向前沒有再說話，隻是輕輕將手中的一顆葡萄放下。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沉悶，秦淮如的心情顯然還沒從剛才的話題中擺脫出來，而他自己心裡也同樣感到一股揮之不去的壓抑。
屋外的雨聲還在繼續，雨水打在窗戶上的聲音顯得愈發急促，仿佛外麵的世界正在被這場大雨洗刷，而屋內的空氣卻像凝固了一般，沉重得讓人透不過氣來。李向前心裡那股想家的情緒再次冒了出來，在這樣的雨夜，他更加迫切地想要離開這個四合院，離開這些讓人頭疼的瑣事，回到一個真正能讓他放鬆的地方。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那種真正的安寧了。每天都在應付四合院裡的人際關係，應對鄰裡之間的閒言碎語和各自的小心思，這樣的生活讓他無形中變得疲憊不堪。而此刻，秦淮如坐在他的麵前，雖然她的眼神帶著些許無助，但更多的是一種讓他無法逃避的壓力。這份壓力來自她的靠近，來自她想要尋找某種依靠的需求，而他明白，這不是自己能夠輕易承受的。
“向前……”秦淮如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她低著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煩？”
李向前心裡猛地一顫，他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地問出這個問題。他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她，卻發現她的眼神裡帶著一種複雜的情感，既有期待，又有些許的失落。這讓他感到更加無所適從。
“不，不是這樣。”他立刻搖了搖頭，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一些，“我從沒覺得你煩，隻是……我不想讓你因為我再招惹什麼麻煩。咱們院子裡的人，嘴快，有時候他們說的那些話，沒什麼根據，卻總能傳得有鼻子有眼的，我不希望你因為這些事再受委屈。”
這番話雖然是他的真心話，但說出來的時候，李向前發現自己心裡多了一層無法言說的無力感。他不知道自己這麼說能不能讓秦淮如真的理解他的意思，還是會讓她產生更多的誤會。眼前的局麵讓他感到進退兩難。
秦淮如沉默了片刻，接著，她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低聲說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也明白，院子裡的那些話，不管是真是假，傳得多了，終歸不好聽。”她頓了頓，抬起頭望著李向前，眼神裡多了一絲決絕，“可是，向前，我也不想總是孤零零一個人。”
李向前的心臟猛地一縮，秦淮如的這句話直擊他心底的軟肋。他知道，孤獨對她這樣一個獨自帶著孩子的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她曾經有過丈夫，曾經有過完整的家庭，而現在，所有的負擔都壓在她一個人的肩膀上。她的堅強隻是表麵上的偽裝，內心深處的那種孤獨和無助，恐怕隻有她自己才能真正體會。
他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隻能低聲歎息：“淮如，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幫你。”
秦淮如的眼神變得柔和了一些，她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是想讓你幫我做什麼大事，我也不想給你添麻煩。隻是……有時候，哪怕隻是一個可以說說話的人，我都覺得很珍貴。”
這話讓李向前的心情愈發沉重。他知道秦淮如說的是真心話，孤身一人生活在這個四合院裡，雖然表麵上看起來熱鬨非凡，但事實上，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生活，有各自的煩惱，沒有誰能真正走進她的世界，理解她內心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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