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濃,清冷的月光灑進幽暗的房間,隱約可見檀木大榻前,坐著一個男人。
外屋微弱的燭光從門縫滲入,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臉龐,平添了幾分陰鬱氣息。
榻上安睡的魚閏惜,朦朧中察覺到有人踏入房間,然而因為困倦至極,眼皮沉重得無法睜開。
依稀能感覺到有人輕輕撩動自己的發絲,那觸感既真實又虛幻,令她難以分辨究竟是真實還是夢境。
鼻尖悄然侵入一股馥鬱香甜的酒氣,魚閏惜不自覺地蹙起了眉。
那日落水後,接連幾日都未曾好好歇息,昨夜忽發高熱,今日雖覺身子略有好轉,卻異常沉重,夜間更是夢魘頻生,難以安寧。
沈鏘靜坐在床沿,凝視著那張熟睡的臉龐愣神。
今早聽聞倪姬發高熱,心中總放心不下,又拉不下臉過來,隻得晚上偷偷來瞧。
數日以來,他強迫自己不來見她,然而一日不見,心中總煩悶異常。
從未有人能令他這般癡迷,明知不可沉醉兒女情長,卻還是控製不住,不由自主地去想她。
他曾想過將這份心思分散,如此一來,便可以強迫自己不再貪戀她的溫柔鄉,可他的心裡、眼裡如何也裝不下他人。
沈鏘緩緩俯下身,輕碰了一下魚閏惜的唇。
往昔認為以自身性情,將永遠無法真心實意的去愛一個人,孰能料到竟會變得如此癲狂。
他已經變得不像自己了,可他偏偏又甘願沉溺於這種感覺。
世間萬物,唯情難解。
感情真的是這世間最難懂的東西。
“綿綿……”
突然入耳的聲音,讓沈鏘回過神,本想仔細聆聽榻上的女人口中說的是什麼,周遭卻再次歸於沉寂。
正當他的思緒逐漸飄遠之際,睡著的魚閏惜眉眼微動了動,似有轉醒的跡象。
沈鏘呼吸一滯,等了許久,魚閏惜並未醒來,隻緊蹙著眉頭,似乎是被噩夢纏繞。
“爹……娘……”
這次他倒是聽清了,原來她是在喊她的父母。
“哥哥,彆……彆丟下我。”
沈鏘凝眉,倪姬很少同他提及關於家中親人之事,他僅知曉她的父母不幸喪命於一場強盜之禍。
想起倪姬出身平凡,卻頗有文采,寫得一手好字不說,琴技更是非凡。
即便出生在大富大貴人家的孩子,也難以做到如此,不禁暗自感慨,她的父母一定很愛她。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去撫平她的愁眉,剛觸碰到她光潔如玉的額頭,便感到一陣滾燙。
沈鏘立馬走出房門,喚人去請大夫張允。
再回房間時,榻上的女人似乎被吵醒。
魚閏惜緩緩睜開眼眸,周遭昏暗的環境,令她無法看清坐在床前的男人。
恍然間,她似乎見到了記憶中那抹熟悉的身影,猛地驚坐起,低語喃喃:“沈恪懷……”
沈鏘沒聽清魚閏惜念的是什麼,隻聽到一個“沈”字,下意識地以為是在喚自己。
“聽風。”
意識尚迷糊的魚閏惜,不斷揉著眼睛,試圖驅散那繚繞不去的睡意。
當見到那張俊俏的臉龐時,她終於清醒過來。
她大抵是病糊塗了。
“為何不點燭火……”
白日,魚閏惜自榻上悠悠轉醒,見到身旁睡著的沈鏘,下意識轉過身子,麵向裡側。
身後的沈鏘從背後環住她的腰,他很早便睡醒了,方才正閉目養神,隱約聽到翻身的動靜,便知曉身旁的女人已經睡醒。
二人都察覺到對方醒了,卻默契地沒有出聲,他們在等對方先開口。
良久,沈鏘埋首在魚閏惜頸間,貪婪地吸著她身上散發的香息,沉沉開口:“身子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