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炸裂,暗影亂竄,混作一團的光影酷似海洋的天海跗骨之蛆的痘斑,無邊無際,揮之不去,彌漫諸多活物心中,回響不絕。
燃燒白焰的殘損葵花從天上跌落,強勢的光明直刺心海,即便合上眼睛、封閉感知,依然被其照得一片透亮。
正所謂,盲目之光亦是黑暗,在場眾人眾獸皆因此視若不見,聞若未聞,一派摸瞎,互相戒備,各自為戰,竭力動用魔力消去光影衝擊的副作用。
魂球卻保持著那股仿若一頭撞死的衝勁,所向無前地飛躍,很快路過默仙葵,與其相撞,順道搭了一把,當空轉著圈飄飄悠悠下來。
其後,那白球在踮在海上的葵花身上輕點,嗖地竄躍,奮勇朝天,揣著一股莽勁重整旗鼓,衝向殘亂的影子,叫出陰河精靈魂仆,無聲無息發動【渡魂】。
就見陰影包裹的無數生靈的怨念、悲怒、不舍、哀慟,種種無休無止的負麵情緒一時煙消雲散,陰影似乎都變得純淨許多,順眼不少。
然而這些魂念同樣是羅伯特收集的武器,受了渡魂,便再派不上用場。
魂球的小動作壞了羅伯特好事,黑影中即時伸出一條蛇尾,勝似鋼鐵,一鞭響把猝然渾身冒火的魂球抽到海麵上方,砸出小山高的水花,白氣靄靄。
裘明、布靈和馬煩在那之前各使手段支援,可惜杯水車薪,效果微乎其微。
好在魂球召喚火焰魂仆相當及時,那火焰的力量更是出彩,生機旺盛,令得這球生受尾巴鞭子,居然安然無恙,隻受了點皮外傷,掉了點毛。
在他們僵持之際,負陸大鼇趁機擺尾,故技重施,在海麵穩當當轉一圈,甩出狂瀾,排山倒海地逼向羅伯特,這陣勢頭,有複刻水尊圍堵之為的前兆。
羅伯特解決了魂球,立刻指揮起六神無主的暗影,臨陣磨槍,像是縫縫補補舊衣爛衫般,勉強拚湊出一塊相對完整的,而後悍然迎上去。
一方是千鈞百丈浪頭龍,一方是繡花小布漆黑帕,本是天壤地彆,可就在二者接觸之際,情勢陡轉。
龐大腰圓浪頭恁是奈何不了縮衣小布塊,後者以小博大,四兩撥千斤,碰了水浪就好比饞狼餓虎,一湧而出,攤平在水浪起伏不定的麵,鯨吞虎咽,把恢弘的水浪悉數消化,不過二息,而自個化作一圈回旋的墨,酷似雨天浸了水的傘麵,隻不過黑黢黢的。
“失算,”大鼇像是為避免尷尬,如此傳念道,“我該用氣屬性的招式……”
天上,羅伯特瞟了海麵。
羅曼消耗巨大,無力多戰,大鼇不是本體,不足為懼,香鯨和水澤豚靈在黑幕的重重抑製中隻能起一點微乎其微的輔助作用。
羅伯特麵色平淡,揚手揮下,墨團即刻傾盆,形似大雨卻非大雨,凡碰觸眾人眾獸的,即融化入體,防不可防,擋無可擋。
四階的大受限製,四階以下的更是直接喪失行動能力,一把倒地。
隻除了一個例外……
裘明、布靈和馬煩倒在貿然尖鳴的魔豚之上,將魂力轉移給了尚未散去的海霧裡的魂球。
而天上,羅伯特一轉攻勢,倒頭隱沒暗影,而後暗影仿若碩大無朋的鉗子,鉗柄夾向周磊、宣逍以及裘明。
“你敢!”
負陸大鼇驚怒出手,魔力極速彙集,隔空施展,不顧魔豚反應,在其後背拉開一張黑乎乎的巨大口子,爆發顯著吸力,將那些膽大妄為的影子吸入其中,吞噬為純淨的魔力。
然而比起神出鬼沒,氣係又怎能比肩暗係,轉眼,羅伯特另謀行路,避開吞噬的作用,掠及站立不能的幾人上方,目射寒意。
蛇影隨他動作展露獠牙,禦使禦獸勠力同心,然而那些濺起的白霧卻出乎意料地凝聚分尖,化實為虛,刺向羅伯特。
羅伯特即時被捅出一個大洞,隨即消散為影。
他又出現在距離三人稍遠的方向,左顧右盼,風聲鶴唳。
白霧凝而不散,飄飄蕩蕩,覆蓋三人,叫人再看不出底細,仿若那裡麵素來無人。
“水尊,”羅伯特陰涔涔笑道,“看來這三人你是保定了?奇了怪了,你和暉炅相隔遙遠,不與他們接壤,還怕他們?不然你將那二人交予我,我太陰繼續與你互通有無,友好交易。”
白霧浮浮沉沉,毫不動搖。
“垃圾,”大鼇直言不諱斥道,“你可沒這個資格,先將你撂海裡的屎溺撿撿吧!”
羅伯特冷了臉色,揚手,暗影蠢蠢欲動。
忽然,他悶哼,身子骨如同閃了腰般僵立,又像是一隻反向躬體的蝦子,雙手顫動不止,感知向後延伸。
一隻雙目通明的白球使出巨大化觸手握成的巴掌,正狠狠砸他的後背和手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