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裘明隻發出簡簡單單的一個音節。
肖雅卻好比受到了千言萬語的嘲諷,絞儘腦汁,靈光一現,逼問:“球寶寶吃的誰做的飯啊?”
裘明一窒,拒絕回答這個問題,轉論:“對了,那些融入當地的‘改造之瞳’後來……”
他正勉力抓起先前的靈感,像模像樣地談論,一旁的肖雅有樣學樣,抱起手臂,故作恬淡地旁觀,平和的雙眸瞧著裘明慌慌張張,似乎洞悉了他所有的醜態,總之一個詞概括,十分欠揍。
裘明說不下去了,屈辱地回答:“布靈做的。”
肖雅平淡的麵孔馬上換以鮮活的得意,因奪得一籌喜滋滋地彈指“耶”了一聲。
“行了,說正事,太陽要下山了。”裘明努力挽尊。
“哼,”肖雅大發慈悲地任由話題轉換,順應答道,“他們很安分,不必擔心。”
“活人改造的事就這麼算了?”
“能融進去的人都沒參與過人體改造,‘改造之瞳’內部又不是隻有這個項目。”
裘明終於問道:“他們究竟在改造什麼?”
肖雅忖思少時:“萬象血脈。”
“嗯?”裘明從未聽聞這個名詞。
“沒聽說過很正常,這是他們的初衷,但正是這份初衷,他們才分崩離析的,過於理想化,難以實現,總是被現實的苦果反噬。”
裘明安靜傾聽。
“萬象血脈,按他們的說法是一種兼容並包各類生靈特質的血脈,它無所不含,無所不有,因此沒有缺點,自然也無優勢,無論人類、獸類、礦物還是小不可見的細菌,都在其範圍以內。”
肖雅歎了一聲:“然而這等宏偉的目標,想也知道麵對挫折之多,浩如繁星都是形容少了。若目標漫漫而不可即,墮落也在一念之間。”
又是個裘明難以理解的目的。
肖雅瞄他一眼:“你不理解很正常啊,你該問問球寶寶的。這個世道,草吃草,肉吃肉,草吃肉,肉吃草,歸根到底弱肉強食,敗者死無葬身之地,而在‘改造之瞳’興起的年代,更是這般。
“戰爭頻繁,物資匱乏,餓殍遍地,同類相殘,即使暫時勝利,也可能在下一次喪失性命,朝不保夕,難望未來,誰又能摸清何種原因?”
“繼續。”裘明及時把話題掰回正道。
“‘改造之瞳’的創始人們於是做了一次極其大膽的定義,他們試圖抹去食物鏈的存在。
“他們認為,隻要這條層層遞進、侵蝕生命的鏈條還存在,眾生眾靈就永無安康之日,抹去了,百姓百類才能迎來真正的共存共榮之時。
“萬象血脈,能如同食土、食水、食光、食暗的諸多生靈一樣,隻要存在便能飽腹,如此搭建令一切存在和睦的根基。”
裘明冷不丁道:“他們不信人性。”
肖雅一愣,訝然笑道:“確實。”
這條理論或許有其理想大義,但可悲到認定隻有設法消除飽腹的欲望,世界方能太平,從這個角度而言相當悲觀。
“你信麼,小明?”
裘明以搖頭給予答案,說道:“但我也不喜歡這條。然後呢?”
“然後……遇到很多挫折,又有許多磨難,他們以自己為素材實驗,一個個地凋零,但直到最後一個存留希望的老者死去,也隻不過獲得一個粗胚。”
“什麼粗胚?”
“他們突破了人類與獸類的界限,”肖雅給了個無奈的眼神,“你也看見了,把人類硬生生變成了可供契約的禦獸……據說還有一些可以精進的實驗,但都扔進了廢置的旮遝。換代的‘改造之瞳’詆毀夢想,誣陷理念,輕蔑人情,苟合一窩臭蟲,初心終為竹籃打水一場空。”
裘明麵色肅然:“寒刺的獸人計劃……”
肖雅點頭:“和冰部脫不開關係,這也是我們猜測它被同化的根據之一。另外,由你先前遭遇,我們對北境進行了一番清掃,內網任務板塊登記有相應信息,南部也是。”
“效果如何?”
“中規中矩吧,還是那句話,目前的重點不在這裡。”肖雅瞥了裘明一眼,隱有意味。
裘明窺她神情,自然明白她另有所指,腦海急速運轉,靈光陡現:“風部、光部、暗部……都在銳瀾大陸。”
聞言,肖雅看著裘明恍然的神色,滿意地勾起嘴唇,感慨:“你要是沒有長嘴該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