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矮人消失的瞬間,房間內部天翻地覆,歸於虛無,變得黑黢黢的,一無所有,形如金屬儀器關閉時冷清的黑屏。
與無邊黑暗相照應,裘明他們麵前憑空彙集細碎的光點,重組了那隻體態輕盈、嗓音機械質感的小小精靈,它展翼飛到近前,以一種公式化的語氣道:“懇請貴客選擇休息室樣式。”
順著它的請求,一麵光平在裘明身前展開,映照了各式各樣風格的房間,比如水茫茫的一片海灘,比如綠油油的森林包被,比如珠光寶氣,華貴非常的商鋪群……
裘明無視某隻喜歡極限運動的球嘰嘰不倦的慫恿,隻挑了個最普通的。
“室內樣式確認完畢,祝您在船上旅行愉快。”
話罷,小精靈無影無蹤,而四周光景變換,化作一間敞亮的屋室,窗明幾淨,配套完備,陽光從窗外投向室內,照得室內纖毫畢現,卻是乾乾淨淨、一塵不染,望出窗景,還能瞧見波瀾起伏的大海和接壤天際的午陽,視野開闊。
微風經過屋內,空氣拂動搖擺,吹過禦使禦獸,帶來與陽光不同的涼意。
這才是正常的房間呐……裘明腹誹。
某隻球經新鮮的風兒一吹,意見倒是通通飛到九霄雲外,攤平了肚皮曬起太陽,頗是愜意,鼓起的圓腹一縮一張。
布靈被他一同撈起沐浴在陽光之中,此刻才遲遲轉醒,他起來通覽一圈,便知一切業已塵埃落定,自己錯過良多,不過旁邊就傍著柔軟的球哥,他絲毫不以遺憾,順勢倚靠著球曬太陽,心情輕快。
作為人類禦使,裘明可沒他們悠哉,自斯裡爾被那個叫“金秘冪”的執法人員逮捕,二人投影雙雙離開後,終端就恢複了和船上慧網的聯係,他正忙碌查看同船上眾人發的消息。
所有人中,他是最晚回複消息的,不速之客整弄這麼一大堆麻煩,耽誤的時候可是不少。
裘明一目十行,連通終端迅速閱覽,略過有的沒的,簡要發幾句話報個行跡,便計劃起之後的自由活動時間。
這艘輪航要說麵積廣闊也不然,隨便召出一隻腳程快的獸類就可繞上一圈,但也談不上小,所以接下去一段時間主要是各人分彆探索,熟悉船內區域。
想了想,他轉頭對窗台上犯懶的兩隻提議:“出去參觀參觀嗎?”
布靈沒動靜,魂球翻了個身,繼續曬。
沒得到答複,裘明也不急,走到邊上,忽地嗅到一股日曬皮毛導致的淡淡焦香味,轉眼覷那兩隻曬得正歡的,他信手提起,一手一個,輕輕鬆鬆,觸碰時刻宛如手探溫泉,滑滑溜溜。
魂球和布靈離了窗光,驟感冷涼不適,不讚同地搗禦使的手,但他們著實在日光浴裡泡滂了,即使是魂球,力道也不輕不重,幾乎沒產生什麼感覺。
裘明沒管這倆鬆懈過頭的,通知一聲“走了”,揣起兩隻小的,走到門前,一步離開房間。
他考慮選了瞭望露台作為傳送目的地。
這船規矩如此,登記入住之前使用船內傳送功能受限,但入住以後容易多了,有條件在多個固定點中來回傳送。空間相關應用的管理總是大同小異,在暉炅內外使用空間樞紐也是一大堆的要求。
一陣失重過後,眼前是蔚藍空曠的天,太陽掛在高空,裘明瞟了幾眼,自己就站在船壁一角,臨近自動撐開的遮陽傘休閒椅,不遠處挖出一座小湖般的遊泳池,道路反光發亮,一個個無人攤子順著軌道來來往往巡遊,粗略一觀,品類挺豐富,冰糕、書籍、遊戲機等一應俱全。
隔兩條窄道的距離另設一張躺椅,諸如此類,躺椅之間不是井然排列的,而是如同一顆顆彼此避嫌的碩大樹木,相隔不近,唯有那一個個自動行駛的攤子存在感明顯,這般林林總總,空間挪用得相當奢侈。
除他以外,這片露天休閒地帶稀稀拉拉地行走著幾團人,如一滴滴墨點,互相之間王不見王,融不到一處去。
第一眼望見那些人時,裘明就直覺他們之中不是每一個都是商人,或者說,不是每一個都是八麵玲瓏的曉者,也許正和他們團隊一樣,每個曉者拉幫結派,最後竟是一大團人中堆起笑容逢迎待人的成了少數。
裘明走走停停,不是觀察,心裡記住路線,至於他那或捏或抱的那兩隻不中用的禦獸,受到光照複又懶散起來,沒骨頭一樣搭在裘明身上,像極了衣杆上晾的衣物,沒個精氣神。
加之上船以後,巨輪主動為他們施與的掩蔽措施,饒是靠近端詳,恐怕也難以看出兩小隻的禦獸身份,隻會錯認為裘明品味特殊,非要在衣服上添綴鼓囊囊的護胸。
但裘明也隻有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的,半途為歇息,他坐上了休閒區專用遊覽軌道車——這艘巨輪居然設置了這玩意兒,他還真用上了——遊覽車限速,過了半天他也隻是逛個七八,一些邊角沒去。
屆時他坐在慢速的車輛上,頭頂打開大遮陽傘,魂球布靈扔到一邊,手握一杯酸甜涼銀,吹著自然海風,突然終端震動。
他看了眼,隨手接聽,問道:“什麼事,宣小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