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曼不為所動,眼珠橫移,看禦獸們一窩蜂作堆的角落,彼處擁擠不堪,乃至把陶海和布靈都推擠出來,一人一板正是生無可戀的時候。
魂球夾在裡麵,目睹一堆奇形怪狀簇擁四周,無仇無怨,打也不是罵也不是,蹲那懵逼了。
所有人類一致看去,除去覺得陶海行為不甚體麵以外,反應倒也並不大,充其量歎服一下自家禦獸難得的豪放,左悠黎和宣逍更是眉毛也不曾動彈一點。
格裡姆沉思中看向裘明:“醉蝶秧它們很喜歡你那隻魂之精靈。”
裘明默不作聲,心裡麵已經把某隻球扔出船的場景演示了無數遍。
羅曼把眾人神色納入眼底,適時輕笑:“我說不需要吧,有這一隻風靡萬千的白球存在,不需要我家默仙葵來鎮場子。”
話音未畢,熙熙攘攘的石頭、花瓣和毛皮正式把魂球淹沒了,掩蓋得水泄不通,隻聽倉皇嘰叫淩空,再無球之聲息,一星半點的白都透不出來。
“咕!”
布靈和陶海試圖強行突進,一次又一次失敗,屢敗屢戰。
裘明無語旁觀,又聽宣逍問:“球哥沒問題嗎?”
“沒問題,”裘明發現他有插手意願,出言製止,“那球擠不死,我們繼續。”
“哦,哦。”宣逍諾諾點頭,同錢大勇打個配合。
一眨眼,房燈熄滅多半,響起節奏輕快、喜氣洋洋的音樂,屋子邊沿的地燈反倒亮起紅黃交加的暖光,配合慢慢升高的室溫,緩緩烘熱到了心底。與此同時,盤盤散溢香氣的年夜飯從內廚方向飛了過來,碗筷杯盤,一應俱全,既有家常小菜亦含炊金饌玉,鹹甜辣酸,惹人流涎。
嗚——
房內似乎響起何種秘密的悶響,但沒人聽見,無人在意。
裘明一頓,該是聽見了,但隻翻了個白眼,不管不顧。
多虧剛才那段插曲,大夥還挺鬆快,見菜色上得越多,也不講什麼老幼尊卑的繁文縟節,掰了碗筷就撈,開始吃起來。
唯一不太自在的要屬格裡姆其人,拿到所分碗筷後離座另行涮洗一通,等他回來,看著滿桌彆人動過的菜,竟是拔著茫然、束手無措,不知從哪下嘴是好。
宣逍盯著各人,發現後唇形變化,剛想張嘴,便聽得羅曼哂笑,夾塊紅燒肉放至格裡姆的餐盤內,叫道:“吃。”
這塊紅燒肉噴噴香,油膩十足,醬料神似濃稠飽滿的瀑布,打橫截切麵飛流直下,氣勢滔滔,一股腦堆積在盤內,把細膩潔白的盤子染得黏答答、泥濘濘,湊近處細瞧,甚而能瞄到其中浮動遊移、仿佛活著呼吸一般的血絲。
格裡姆暴露在外的麵龐宛如核桃一樣皺起。
羅曼嘴裡咀嚼東西,毫不含糊但又含糊不清地埋汰:“族裡慣的,你這死樣在銳瀾能活下去?快些吃,我好歹稱得上你一句前輩,這也排斥?”
他吃得那叫滿嘴流油,津水四濺,襯得附近的錢大勇、宣逍、左悠黎都是舉止文雅之流,愧不敢自呼不羈。
這件玩意真的是植人嗎……裘明窺視越發沒個吃相的羅曼,小咬一口飯菜,嘴裡嚼著,心裡腹誹。
誰知格裡姆翻手把筷子拍在特意騰出的乾淨地方,以挑剔莫名的眼光打量彎腰吃豬食般的羅曼上下,冷颼颼評判:“指甲縫殘留淤泥,發梢沾濕雨滴,衣冠不整,黑眼圈較濃,病菌跡象顯然未清理……衛生不合格,健康不注重,不滿足下島要求,依族裡條例,勒令回島再行教育。”
一言既出,四座皆驚,大夥含著飯菜,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吊在半途不上不下,默契地一語不發。
羅曼倒是黑了臉,側頭把口中骨頭往盤裡一吐,任那骨頭滴溜溜晃蕩,嘴巴一圈滿是醬料汁水,氣從丹田,泄出一字:“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