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邊的兩樹紅梅透過雨幕看得格外迷蒙,仔細一瞧,枝頭那花苞似乎又長大不少,花期已到,它卻未開。仿佛是在等待著什麼,也許是那場還未降臨的雪,又或許是那個未出現的人。
十一月就這樣過去了,淩潺不得不感歎這時間真的就如溪水一般,平靜緩慢而又奔流不息。今天是她與江聽雪結拜的日子,府內四處張燈結彩,府門處賓客往來絡繹不絕,正堂已是高堂滿座。江秦就江聽雪這麼
一個女兒,如今認義女自然萬分重視,該請的賓客一個都不會少。這是一種對淩潺的認可,也是一種對外界的告知。
房間內,幾個丫鬟正在為淩潺梳妝打扮。那件淡藍色廣袖曳地裙更襯的她清冷脫俗,就如冰做的人兒一般。這樣的衣服淩潺自從離開侯府就再也沒有穿過,一時竟有些許的不適應。南涴國與中原國的等級製度不
儘相同,淩潺從服飾的要求就可看出。
江聽雪早已準備妥帖,此刻正撐著一把粉色的油紙傘,由兩個丫鬟提著她那曳地的裙擺朝淩潺的房間走去。粉色的油紙傘下是一襲粉色廣袖長裙,結合的完美無瑕,好似畫中走出的桃夭仙子。
“好了嗎?”江聽雪腳剛踏進房內,就問了一句。淩潺望著門口的江聽雪,有些呆愣。一款靈虛半散髻上點綴著一支晶瑩剔透的白玉步搖,隨著江聽雪的步子而微微晃動。一對耳環直至凝脂般的脖頸。柳眉薄唇
略施粉黛便已是傾城,再以粉服加身就更加絕非一般。
“回小姐,馬上就好。”丫鬟微微低頭。
江聽雪見淩潺看著自己,有些不解,皓腕輕抬,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問道“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看著這樣的你有些呆愣。”淩潺被她一問,回過神,如實回答。
“脫俗出塵,玉潔中不是冰清,而是清冷。這衣服雖美,卻將你襯得太過冰冷。早知這樣,那日我就不讓你選這種綢緞了。”江聽雪語氣略含惋惜,她不喜歡這樣的淩潺,這麼多天來,她一直極力的想要給淩潺
快樂,想讓她得到溫暖。可她不知的是淩潺的心性早已定了,並且比她成熟的多。
淩潺輕輕勾唇“我覺得挺好的,你放寬心些。”
“你如果不這樣沉悶憂鬱,我才可寬心。馬上身為你姐姐的我,照顧你是理所應當的。”江聽雪信誓旦旦的說。
淩潺眼框有些濕潤,她真的是不敢想象,她在兩個世界得到的待遇竟有著這樣的反差。
“我也沒說什麼,你怎麼快哭了。”江聽雪倒迷茫起來。
淩潺眼框微濕,嘴角卻含著笑“隻是有些感動。謝謝你,雪姐姐。”
江聽雪有些悵然“謝什麼。我從小就想要有個妹妹,隻是可惜母親去的早。如今如了願,我自是欣喜。”
就在淩潺與江聽雪說話的這會兒功夫裡,淩潺的發已被幾個丫鬟梳理完畢。與江聽雪相同的發髻,卻詮釋出兩種截然不同的風韻來。
“兩位小姐,時辰快到了,家主讓你們快過去。”一個下人冒雨前來,並未進屋,輕敲了兩聲房門。
江聽雪對映在雕門處的人影回道“知道了。”
雨中,幾個丫鬟簇擁著兩人向正堂走去。
木橋在雨水的沁潤中多了種陳舊滄桑感,時間的離去並非什麼都未留下,它留下的是這意韻醇厚的未知記憶。恐怕已沒有人記得清它身上到底留下了多少人的足跡,經曆了多少場雨、多少次風,或是多少個日曬
。
“二小姐,慢點,這裡滑。”如今府中的人都稱淩潺為二小姐,管家還為她安排了一個貼身丫鬟雀兒,是一個很機靈的丫頭。這剛見淩潺走上了假山下的石板,就小心提醒道。
“嗯。”淩潺的腳步慢了些,也更穩了些。
時辰已到,江秦向東而坐,陸景行隨眾賓客分兩排依次坐於南北。淩潺與江聽雪並排而行,在眾賓客的注視下徑直走向主位。江秦臉上洋溢著一個父親該有的笑,望著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的兩個女兒,心裡是一
種欣慰。
兩人最終在江秦麵前站定,雙膝緩緩著地,三個叩首禮也隨之很快完成,一係列動作兩人出奇的同步。
下人端來了早已備好的茶盞,在眾人的目光之下,淩潺雙手小心翼翼端起杯盞“義父請用茶。”
“父親請用茶。”隨後江聽雪也將杯盞遞了出去。
“好,從今以後,你們就是姐妹了,記住要相互愛護,關心彼此。起來吧。”江秦麵帶愛憐的對兩人囑咐了幾句。
“江兄真是好福氣,兩個女兒都如此的出塵脫俗,乖巧伶俐。”
“是呀,江兄這真是叫人心生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