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潺想起了這個地方,這件“好事”可是她與陸景行兩人親眼瞧著陸辭乾的。昨晚陸辭便是在這裡暢快的活動了筋骨,玩兒了場貓捉老鼠的遊戲,結果弄得這裡雜亂一片不說,還毀了這老嫗賴以維持生計的貨攤。
陸辭聽著老嫗發自肺腑的痛惜聲,撫了撫額,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他“馭”了一聲使馬停下來,將韁繩遞給淩潺後跳下了馬“牽著馬。”
穿過幾層人圈,陸辭在老嫗麵前蹲下,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子來“大娘,這些碎銀你收著,請工匠再做一個也行。”陸辭心中懷著愧疚,但他卻沒臉告訴老嫗這個貨攤是他踢碎的,他隻能儘量彌補這樣的過失。
“多謝這位大善人,老婦我真不知應當如何報答你的大德。”老嫗接過錢袋,感激之情溢於言表,一雙深陷的眼睛直直的盯著蹲在自己麵前的陸辭,不住的道謝。
陸辭訕訕的從地上站起,伸出雙手來“大娘,這是應該的,來,我扶你起來。”圍觀的人這會兒熱鬨起來,窸窸窣窣的相互議論,陸辭卻不管這些。
“看來古往今來皆免不了俗,金銀還真是好東西,有了她,再棘手的問題都可迎刃而解。”幾個人已離開老嫗好遠,陸辭舒了口氣,心中那份自責隨著錢袋子一起給了出去。淩潺想著這種解決問題的方法與現代還真是如出一轍,側頭瞅了一眼此刻正氣定神閒騎在馬上優哉遊哉的陸辭,竟生出了打趣他的心思。
陸辭撇撇嘴,腦袋揚了揚“我也是俗人,俗人做俗事很正常的。”
淩潺知陸辭心地純善,這一係列的事發生的太過突然,他能為老嫗做的彌補之事也隻有這些。“陸公子說得對。”淩潺淺淺一笑,說話的口氣卻依舊裹著一層打趣意味,這仿佛是她與陸辭兩人之間久而久之所形成的固定對話模式。她轉念想來陸辭說得何嘗不是事實,世間又有幾個人可以免俗呢?不過都是這俗世中的一粒砂石,每日做著乏味無趣的俗事。
即將出這小鎮,行人逐漸少了起來,晨陽的金輝斜灑一地,拉長了幾人清晰的影。淩潺沒了剛開始的忸怩不安,這會兒安靜適意的依偎在陸景行的懷裡,抬頭遙望著已遠離山頂的金陽,任由晨風掃過臉頰,留下清涼微癢。陸景行低眸看著懷裡沐滿陽光的身影,嘴角泛起柔柔的漣漪,轉而卻將話鋒對向了陸辭“我看你銀兩倒是不少。昨夜我還在考慮你提的要求,不過現在我看不用了。銀子少了,省的你又帶著聽雪去青樓。”心情暢快的陸景行故意將上次他生辰那晚陸辭帶著江聽雪去青樓看選花魁的事搬了出來。
陸辭一頓,心虛地伸手撓了撓後腦勺,神色怪異,半晌才訕訕一笑,結結巴巴的開口“那個,府主,你都知道了。”他以為那件事做的夠隱秘了,不曾想還是沒能逃過陸景行的法眼。
“什麼?你竟帶著雪姐姐去青樓?”淩潺聽了陸景行的話難掩訝然,她那被陽光照得視物時一片迷離模糊的雙眸最終藏進了眼簾中。
陸景行笑意淡淡“你有什麼事,我能不知道。”
“那次我們也隻是去湊了個熱鬨,什麼都沒乾,之後還未完我們就離開了。還有,給那個大娘的銀子不全是我的,喏,還有他的。”陸辭說著不忘用眼神指了指昏睡在馬背上的人,他這次是將從那個死士身上洗劫一空的財物全給了那個老嫗。
對於陸辭這種拿著彆人的錢財而好人自己做的行為,淩潺不得不對他佩服一番“你倒是挺會做人的。”
“反正他拿著銀子也無用,我順便為他積點德。況且,砸壞彆人的東西也並非我一人所為,都怪他,要彌補老人家理應有他的一份。”陸辭說得頭頭是道,平日裡就他稀奇古怪的理由多。
原本三人策馬趕路傍晚便可到家,如今卻因多一人,提不上速度,硬生生將時間拖延至人定時分。
人跡漸少的街道鋪上了淡淡的月光,府門前五六個守衛在簷下熒熒紗燈的映照中孤清又寂靜。這個時辰,府裡除了兩隊夜巡之人,其他的皆已睡下。守衛們在見到陸景行他們的瞬間皆微微一愣,明顯是不曾想到他們會在這個時辰到府。
“恭迎府主。”發愣不過一瞬,待他們反應過來立刻齊刷刷的拱手單膝而跪。
陸景行微微抬手,將手中的韁繩一並遞給了離他最近的守衛,並且問道“起來吧,府中可還好?”
“啟稟府主,府內一切安好。屬下這就去通知陸伯他們。”另一個守衛轉身而去。
陸景行見那人說府中相安無事,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口叫住了已進府門的那個守衛“站住,如今時辰已晚,不必去打擾府中的人。”
馬背上的死士早已被陸辭當做人肉毽子一腳踢下了馬,伴隨著一聲悶響,那人卻並未醒來。“你過來,將這個死豬弄進去。”陸辭抬腳在那人身上漫不經心的踩了踩向守衛示意。
淩潺聽到死豬這個詞,再看看地上那個暴力相加都未醒來的人,不禁一笑,實在有趣。做人做到這副田地,她都替那人感到窩囊。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三人從中午折騰至此時,晚膳還未用過,今夜的晚膳隻能陸景行親自下廚,淩潺在一旁打下手,而對於做飯一竅不通的淩潺就隻能燒燒火。
軟風徐徐的清晨,得知淩潺歸來的江聽雪未能掩住內心的激動與喜悅,丟下未做完的事就興衝衝的去了淩潺的院子。由於昨晚淩潺睡下得太晚,江聽雪趕去時,雀兒正在侍候淩潺梳洗。
自帶責任感的江聽雪自那晚後,心中一直懷著自責,責怪於自己如上次在錢塘時那樣沒能將淩潺這個妹妹保護周全,如今見到淩潺,二話不說,先給了淩潺一個大大的擁抱。淩潺被這樣一個突兀的懷抱暖得有些暈乎,待回過神時,層出不窮的噓寒問暖直接向她湧了過來,一時竟使她哭笑不得,但心中更多的卻是感動。
待到兩人將這些天各自的經曆訴儘,時間卻已悄悄流逝,竟已到用午膳的時辰。
陸辭將一早晨的時間全花在了死士身上,可哪知那個死士竟是一個軟硬不吃的硬骨頭,任憑陸辭如何審問,他皆閉口不言。陸辭沒辦法,在這用膳的空檔耷拉著一張臉向陸景行抱怨起來,而他抱怨的後果僅僅是遭到了江聽雪的一陣戲謔和陸景行幾句不痛不癢的寬慰,讓他不要著急,慢慢審來便是。短時間內審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樣的結果陸景行早已料到,死士豈是易開口的?
淩潺嘴裡淺含筷子,靈機一動,竟突然想到了什麼。她嘴角浮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我突然想到一個令他開口的辦法。”
“什麼辦法?快說來聽聽?”陸辭眼睛一亮,布滿陰霾的臉上如同得到了暖陽的撫摸,瞬間有了光彩。不隻是陸辭,江聽雪聽了這話,也是一副既好奇又期待的望著淩潺。
陸景行勾了勾唇,以溫和潤澤的目光饒有興味地輕輕側首看著淩潺,顯然對她的辦法也產生了一定的興趣。而淩潺卻又是一笑,賣起關子來“吃完飯,你們親自一見就知道了,不過可以先吩咐人準備需要用到的東西。”
“準備東西?你該不會效仿朝廷審犯人那樣吧?五花八門的刑具齊上。如果真是這樣,我還需去城守那借刑具,這也太麻煩了。”陸辭眼中的希望溜走了一半,說完不忘翻了個白眼。
“平日裡數你最閒,去借一借又如何,權當是活動筋骨了。”江聽雪嘴裡細嚼菜肴的同時毫不客氣地將陸辭的話懟了回去,而陸辭側不示弱地側頭向著江聽雪微微瞪去。一頓飯吃得好似硝煙縱橫,陸景行與淩潺無意之間竟變作了觀戰者。
淩潺再次開口“當然不是借刑具。我隻需要四件東西就可使他開口。”
“不是刑具,而是四件東西?小潺的主意還真是令人期待。”江聽雪搓搓手,等著看審死士的戲碼。
淩潺點點頭“對。隻需要兩隻山羊、一根粗繩、一條長凳、一罐蜂蜜,這些應該不難尋來。”
陸辭聽得一愣一愣的,滿頭的霧水,不禁聯想在了吃這件事上“你是打算做烤全羊給他吃?隻是就算他吃飽喝足了,也不會說的。”不隻是陸辭這樣想,江聽雪同樣以為如此。也隻有陸景行知道淩潺這是另有妙處,隻是不知這妙在何處而已。
淩潺一時語噎,她不得不佩服陸辭這獨特的想象力,不過她也知道這不能怪陸辭,這種腦洞無限的方法乃是十七世紀歐洲貴族發明的,如若不是淩潺生在現代,這種折磨人靈魂的方法她也不可能想得到。“當然不是,我要的是活潑健壯山羊,待會你們就準備看好戲吧。”
“那我現在就命人去準備。”淩潺說得陸辭心癢癢,恨不得馬上就能揭曉答案,心中一興奮,做起事來變得萬分積極,丟下手裡未吃完的半碗白米飯,一溜煙就不見了蹤影。
喜歡多情皇子無情妃請大家收藏101novel.com多情皇子無情妃101novel.com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