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陸辭走後,傷勢嚴重的孟兮蘿在原地休息了六七日後,身體漸漸好轉以至於勉強能夠行動了。最後由陸辭留下的那個手下帶著她一路緩慢前行,幾日過後,他們最終與千旻山莊的人相遇。
那手下接到這麼一份差事本就不情不願,但最終還是勉為其難地照顧了孟兮蘿這麼多天。如今見到千旻山莊的人,他如負釋重,將虛弱的孟兮蘿交給千旻山莊的人後,二話不說便離去了,準備去他與陸辭約定的地方會合。
“姐,是何人將你傷得如此嚴重?”孟淇兒望著眼前這個麵色蒼白,有些站立不穩的姐姐,眉頭都皺作了一團,很是擔憂。
孟兮蘿此時由兩個女門人扶著,額上分布著一層細密的汗液,略帶輕喘。她向眾人之間掃了幾眼,似乎沒有找到那抹她尋覓的身影,半垂下眼簾開口道“被青穹所傷,在一片瘴氣林中,它發瘋了,已被斬殺。對了,小師姑呢?你被救了出來,她人呢?”
“嗚嗚……,姐,小師姑為了救我,死在了毒蛇的攻擊下。嗚嗚,那些賊子好卑鄙惡毒,竟放毒蛇來圍攻我們……”提起她們的小師姑,所有情緒瞬間湧上了孟淇兒心頭,再也控製不住眼中的淚水,蹲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話語有點含糊不清。
孟兮蘿雙眼一抬,眸中閃過兩道寒光,心中掀起了一層浪,有淡淡的傷痛,也有憤怒,但表現得很淡定,沒有過多的情緒顯露在臉上。
這個小師姑從小對孟兮蘿很照顧,因此孟兮蘿對她的感情要遠勝過與自己有血脈聯係的親人。今日,孟兮蘿如果是聽見莊內其他人死去的消息,也許心中根本就不會有什麼感覺。
見孟淇兒哭得傷心,孟兮蘿神色多了絲動容,彎下身子在孟淇兒肩上輕輕拍了拍“人死不能複生,彆哭了。”
“對了,這場紛爭早已結束,而陸府的人似乎並沒有即刻回府,你們可知這是為何?”孟兮蘿已從那名護送她的人口中得知,這場紛爭他們剩了,打得飛徹崖的人大敗而歸。
但孟兮蘿終究沒有套出來他們陸府的人為何沒有離去,那男子甚至不願與她多言語。而對於陸辭的話,她更是不信。她知道自己莊裡的人當時跟其他各門派的人在一起,一定知道一些隱情。
在場的一部分門人選擇了埋頭沉默,另一部分人則紛紛露出糾結的神情。如若不說,便是違抗了莊主的命令,而如果說了,隻怕事情會更加不妙。他們可都清楚自己莊主的脾性,此刻著實為難。
孟淇兒還在哭泣,隻是聲音小了很多,而其他人則是不語。這種怪異的氣氛維持了良久,在孟兮蘿幾次追問下,有人終於站出來開口了“是那個姓淩的女子失蹤了,我們與眾人分離時,恰巧聽見陸府主吩咐一些手下留下,要尋找那女子的蹤跡。”
“那條巨蟒可曾與她在一起?”經過那一日之事,孟兮蘿對黑靈莽甚是忌憚。其實不僅是黑靈莽,如今的她對任何大型猛獸都產生了陰影。她以後隻怕再也不會去招惹這些畜生了,將它們放在身邊有太多不確定性,太過危險。
剛剛站出來的那人搖頭“不曾。”
“原來如此,我就說嘛,事情都已結束,他們還有何理由留下。哼哼,那道姑屢次令我顏麵掃地,我豈能息事寧人。此時正是機會,這次我定要取她的性命。”孟兮蘿雖麵色蒼白,精神有些萎靡,但是眼中卻難掩狠戾。
聽了孟兮蘿的話,在場的人麵麵相覷,最後有人小心翼翼的開了口“莊主,這樣是否欠妥?畢竟陸府如今對我們有恩,如此行事怕是有違江湖道義。”
“這又有何妨,救我的人是陸辭,又不是她道姑,我一向恩怨分明。況且,那道姑出自淩居觀,與陸府沒什麼關係。我想,陸景行不過是迷戀她的那幾分美色罷了,圖個新鮮。誰沒事會去與一個道姑牽扯上,這不是惹江湖人恥笑嗎?”孟兮蘿毫不在意地說出了這番話。她雖沒見過淩潺真容,但她確信陸景行是被淩潺的姿色所惑,認為陸景行是一個貪慕女色之徒。
最終,一行人勸不過孟兮蘿,身為門人又不能忤逆於自己的莊主,便隻能按照她的吩咐行事。隻有少部分人隨她踏上了回千旻山莊的路,而其他人則全部留了下來,開始分頭搜尋淩潺的蹤跡,然後進行擊殺。為了保險起見,不漏過任何一處地方,有一部分人甚至原路返回,前往那片戰場。他們料想飛徹崖的人不敢再下崖,因此即使他們出現在飛徹崖附近,那些賊子也不敢出來作祟。
絢爛多姿的晨光已逝,飛徹崖上,古瑉羅他們四人聚集在正殿內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待正事談完,幾人如以往那般閒扯起了其他的事。
荀揚手臂上裹著厚厚的紗布,閒適而坐,手裡端著一盞熱氣繚繞的清茶。聽顧盼曼無意間提到了那個被柯天序搶來的女子,他目視著茶盞古怪一笑,很自然地將話給接了過去“柯兄這些日子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看來那女子的魅力確實不凡,竟能讓柯兄如此流連忘返。短短時日,聽下人說,你們已是如膠似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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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不錯。”柯天序答得隨意自然。即使如今他和淩潺還是清清白白的關係,但他也要給其他人製造一種假象。如果讓彆人知道,時間過去這麼久了,他卻連一個弱女子都沒能征服,那實在是太過丟臉,還不遭到飛徹崖一眾人的嘲笑?況且,如若讓顧盼曼知道淩潺到現在還是完璧之身,那麼淩潺的性命將受到威脅。
孟兮蘿察覺到對麵的古瑉羅神色微變,於是也對柯天序開了口“柯門主,不知你還要將佳人藏到幾時?是時候帶來讓我們見見了。”
“藏?這從何說起?隻不過是湲兒怕生罷了,剛來這裡不久,不願見人。”柯天序閒適地笑笑,垂目抿了半口清茶,隨後看向顧盼曼。
顧盼曼手杵著下巴故作沉思狀,片刻後點了下頭,微不可察地在古瑉羅臉上掃了一眼,扭頭對柯天序淺笑道“過幾日便是柯門主的生辰了,此次我們雖然大敗,但是生辰還是要過的。不如這樣吧,到時你將她一齊帶來,也好讓我們開開眼。”
“也好。”柯天序點頭,話音平和,無意之間也向古瑉羅那裡瞧了一眼。而古瑉羅整個過程都隻是平靜地低眉飲茶,不動聲色。柯天序已猜到了顧盼曼的用意,並且也清楚她的心思,不過他也正有此意,想以此方式徹底絕了古瑉羅的念想。
柯天序飲儘盞中最後一點茶水,起身先行離去了。這些日子,其實並不像他說的那般時時刻刻與淩潺待在一起。白日裡,他更多的時間都是獨自一人待在書房或是那個山洞內,將心思都用在了練功或是正事上。
也隻有到了晚上,柯天序才會非常強勢地摟著淩潺入眠。腰上的傷未痊愈,他什麼也乾不了。不得不說淩潺的手段太過淩厲,那一刀刺對了地方,實在令他無話可說。
淩潺並沒有因柯天序那晚的話而放棄研讀武學基礎。她想,即使那些書籍對解開她的穴道沒有一點用處,但可以增長一些知識也是好的,這是她以前在陸府所忽略的東西,她起初上手就是絕世秘笈,而其他的東西隻是聽陸景行口頭上講解了一番。
當然,也是因為當初時間緊迫,那時命案頻發卻查不出線索,人心惶惶。為了讓淩潺能夠儘快入武學之門,陸景行便挑重點為她講解了,講解的都是他自己對這些基礎東西的理解與感悟,而非書中那生硬的文字記述。
淩潺看完手中竹簡上的最後一行字,抬手揉了揉眼,放下竹簡後起身向外走去了,此時難得沒有丫鬟跟著。她倒是有些狐疑,那丫鬟平日裡都會寸步不離地跟著她,今晨倒是一反常態呢,隻怕沒什麼好事,不過她也不擔心。
此時已接近巳時,外麵陽光強烈,地麵上熱浪一陣陣翻滾,迎麵打來的風都是熱的。見淩潺出去,守在門口的兩名手下未曾攔阻,相反還恭謹地拱了拱手。淩潺不加理會,徑直向遠處崖邊走去。
這處崖邊是淩潺這幾日時常駐足的地方,雲霧繚繞的崖下深不見底,筆直的峭壁上生長著一些荊棘草木,偶爾也會倒掛幾棵蒼翠欲滴的古鬆。淩潺在一棵古鬆的枝丫上看到了一個巨大的禽巢,但她並不知道那是何種禽鳥所築。
頭皮被曬得有些發麻,淩潺透過一束束燦爛的日光極目遠眺,天地曠遠,磅礴的高山峻嶺拔地而起,飛鳥高鳴,令她心緒歸於了平和。她覺得她已經想到逃離這裡的方法了,隻是時機還未成熟,她在等待,但她覺得不會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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