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行至一半,他便退了席,不想會遇上了被人牙子打罵的寧蘭。
身世飄零的奴婢,與備受冷眼的庶子,竟是在那迷蒙的夜裡惺惺相惜了起來。
後來家族敗落,他乾脆棄了塵世的富貴皈依佛門。
寂寂無人時,他也曾憶起過寧蘭,憶起那爛漫旖旎的夜。
造化弄人,再相遇時她成了旁人豢養在外的外室,他也是獻身於佛門的高僧。
兩人之間的距離已如天塹。
元墜疏離又克製地朝寧蘭行了個佛禮,寧蘭也終於從怔愣中抽出了神來。
短暫的錯愕之後,她猛地意識到皇馬寺的高僧是熟人於她而言有莫大的好處。
這好處也許可以祝她直上青雲,也能讓她平安無恙地度過今日的劫難。
所以,寧蘭便彎下膝朝元墜福了福身,隻道:“寧蘭見過大師。”
朱嬤嬤沒有瞧出兩人之間的異樣來,“姑娘可還好?沒什麼歹人出來糾纏您吧?”
寧蘭搖搖頭,姣美的麵容裡洇出幾分難以言喻的神傷來。
她知曉自己生的美,蹙起柳眉的模樣裡更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意味,足以讓男人生憐。
眼前的男人雖是參透紅塵的高僧,可因兩人是舊相識的緣故,想來也會對她生出幾分憐意。
“我本就是一條賤命,夫人想怎麼整治我都是我的命,隻是在這佛門聖地鬨出事端來,隻怕會有辱佛祖的顏麵。”
寧蘭帶著哭腔說這話時,還抬眸望向了不遠處的元墜。
隻見元墜蹙起了眉頭,瞧著是把她的話語聽進了心裡。
寧蘭便趁熱打鐵地說:“方才夫人身邊的竹兒來喚我們了,想來夫人也在尋我們了,朱嬤嬤,咱們快去正殿複命吧,若是遲了,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這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儼然是在嚴如月手底下沒過過什麼好日子的模樣。
元墜心生憐惜,瞧了寧蘭好幾眼,當下什麼話都沒說,便目送著她離開了後院。
正殿內,周氏帶著嚴如月與其餘幾個相熟的貴婦們攀談。
這些人侃侃而談,瞧著是根本沒有要打道回府的打算。
寧蘭走到正殿前的廊道上,與朱嬤嬤交換了個眸色,進了正殿。
周氏瞧見她,收起了嘴角的笑意,“怎麼回來了?”
寧蘭正要解釋是嚴如月身邊的丫鬟來喚的她。
不想一旁的嚴如月已先聲奪人道:“母親,想來是這後院空空無人,寧蘭坐不住了。又或許是她嫌給太皇太後撿佛珠一事太過沉悶無聊,這才迫不及待地趕了回來。”
寧蘭一愣,再沒想到嚴如月會在這時給她潑臟水。
難道讓她獨自一人去後院裡撿佛珠隻是個幌子?
周氏蹙著眉頭,頗為不耐煩地說道:“讓你去後院給太皇太後撿佛珠是為了你好,你怎麼那麼不知抬舉?以你這樣的出身能給太皇太後撿佛珠可是你幾世修來的福氣。”
這話一出,便坐實了寧蘭“驕縱”得不願耐著性子給太皇太後祈福一說。
寧蘭正思忖著如何破局之時,不想外間又跑來了個神色慌慌張張的婆子。
她跑的氣喘籲籲,一進正殿便麵如土色地對周氏說:“太太,不好了。”
周氏神色不虞,冷聲問:“這麼多人在此,你這般慌慌張張的做什麼?”
那婆子立時穩了穩心神,卻隻露出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太太,後院的那一籮筐佛珠,全都被人砸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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