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上擺著數以千計的佛珠。
寧蘭坐定在石桌旁,卻是來回張望著附近寂靜無聲的景象。
實在是太安靜了些,安靜到祥和不已,處處都透著怪異。
她環視了普濟寺後院一圈,瞧見了那一排排緊閉著屋門的廂屋。
廂屋之外是一條寬敞無邊的廊道,左通普濟寺正殿,右通後頭的高山。
可謂是一條殺人匿蹤的絕佳之地。
她心裡明白,周氏與嚴如月定是打算要下死手的,今日這一難,她應是在劫難逃。
寧蘭心沉似水,麵上卻絲毫不顯。
她坐定在石桌旁,任憑拂來拂往的涼風卷起她鬢邊的碎發,也端正著自己的坐姿,不曾露出半點怯意來。
禮佛節前後,若周氏與嚴如月真打算在普濟寺鬨出什麼大亂子來,必是要等到香客們都離去後,才肯行動。
畢竟鎮國公府在京城內也沒有一手遮天的權勢。
寧蘭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想來朱嬤嬤此時已在趕去皇馬寺的路上了,隻要她腳程夠快,就一定能在半個時辰內趕回普濟寺。
半個時辰……她隻要撐上半個時辰就好。
寧蘭一邊侍弄著手裡的佛珠,一邊壓下心頭的恐懼,穩住心神。
這串佛珠的活計不算難。
邊串著佛珠,她不忘來回去打量附近的景象。
撿了半個時辰的佛珠,並將其串到了金絲細線上,她的額間還是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可她這般小心翼翼,不僅連歹徒沒有等到,甚至連個人影都沒瞧見。
寧蘭不禁心裡發怵,難道是她猜錯了周氏和嚴如月的用意?
“再等等,耐心些,寧蘭。”她囁喏著唇,輕聲對自己說道。
又過了一刻鐘,眼瞧著朱嬤嬤也從皇馬寺趕回了普濟寺,寧蘭還是安然無恙地待在後院撿佛珠。
朱嬤嬤則是擔心的不得了,與皇馬寺的高僧一同走進了普濟寺後,便央求著他去後院瞧一眼寧蘭。
“太皇太後病重,又是在禮佛節前後,若有歹人在普濟寺行凶,隻怕會觸怒了佛祖,於大師的修行可沒有半分益處。”
朱嬤嬤情急之下,甚至還不小心攀扯到了那高僧的衣袖。
高僧朝朱嬤嬤瞥去一眼,麵貌清貴又冷然,眸子裡卻掠過幾分歎然。
“施主彆急,貧僧這就隨你去一趟後院。”
這高僧聲量清潤低醇,惹得慌亂之中的朱嬤嬤都朝他探去了個眸光。
平心而論,這位皇馬寺的元墜大師哪怕沒了墨發的修飾,生的也是俊朗軒逸,麵如冠玉,唇色不點而朱。
身形英朗清逸,古樸的袈裟都遮不住通身的貴氣,甚至能與她家世子爺爭一爭輝。
可惜入了佛門。
朱嬤嬤忙收回自己的視線,這便領著元墜大師往後院裡走去。
才進後院,朱嬤嬤便瞧見了這空蕩蕩的院落裡,獨自一人坐在石桌旁的寧蘭。
瞧見她安然無恙的身影,朱嬤嬤高懸著的那顆心才落了地。
寧蘭起身,透過朱嬤嬤瞧見了她身後立著的元墜。
四目相對間,笑意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怔然地注視著不遠處的元墜,手裡剛剛串好的佛珠應身而落。
元墜也怔愣了片刻。
當初他為官家子弟時,與寧蘭之間也曾有過幾分懵懵懂懂的情意。
那時,寧蘭是人牙子帶來宴會獻唱的清倌兒,他則是家族裡最不受器重的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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