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祿山因李林甫比他更狡猾,心裡一直怵他。等到李林甫死去,楊國忠做了宰相,安祿山根本不把他放到眼裡,於是兩人之間開始有了矛盾。
楊國忠多次向玄宗反映安祿山必反,玄宗不信。
楊國忠知道哥舒翰與安祿山不和,彼此之間誰也不服誰,還曾在高力士組織的一次飯局上差點動手打起來。便拉攏哥舒翰與他共同對抗安祿山,向玄宗推薦由哥舒翰兼任河西節度使。隻是哥舒翰並沒派上任何用場,沒多久就因病一直在長安療養,直至安史之亂爆發才重新獲得起用。
天寶十三載(754年)正月初三,安祿山第三次入朝覲見。
這次可不是他主動想來,完全是受楊國忠所逼。
楊國忠曾信誓旦旦的在玄宗麵前保證“臣有確鑿證據,安祿山要造反,陛下如果不信可以派人召見,他一定不會前來。”
沒想到安祿山早已得到消息,聞訊即刻以最快速度趕到長安。
正月初四,玄宗在華清宮親切接見了他。安祿山使出精於偽裝的看家本領,在玄宗麵前開始了一番精彩表演。
隻見他麵帶委屈之色,略顯悲痛的哽咽著對玄宗說“臣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胡人,全憑陛下您賞識才有今天。現在楊右相對臣有了看法,臣恐怕命不久矣,沒辦法再侍奉陛下了!”
安祿山的刻意示弱,讓玄宗在歉疚之餘倍感憐惜,賞賜給他大量財物以示歉意,對他愈發信任。太子李亨也知安祿山要反,出言提醒,玄宗置之不理。
玄宗想要提拔安祿山為宰相,讓太常卿兼翰林院供奉張垍起草聖旨。楊國忠勸諫說“聖上,祿山他雖然功勳卓著,然而目不識書,怎能用為宰相!這封詔旨一旦頒布,恐怕會讓周邊四夷恥笑我唐!”
玄宗采納了楊國忠意見,改為加封安祿山左仆射,賞賜他一個兒子三品官、一個兒子四品官。
其實換個角度考慮,楊國忠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痛快答應安祿山擔任宰相,並以此為名趁勢解去安祿山節度使職務,奪去他的兵權再慢慢收拾,這未嘗不是個好辦法。
隻是楊國忠想的過於簡單,隻知像個流氓打架那般撒潑耍橫,完全不懂得一點點鬥爭策略。等到後來總算明白過來,無奈為時已晚。
相反,安祿山的心思則要沉穩老練的多,所走的每一步都經過了精心算計。
他壓根沒去理會當不當宰相這回事,而是借機向玄宗奏請兼任閒廄群牧使。這是個什麼官職呢?說白點就是養馬的!
可彆小看這一職務,古時戰場廝殺全憑戰馬,馬的作用相當於現代的坦克。掌握了馬匹飼養權,也就掌握了發動戰爭的血液。
可能是出於沒讓安祿山當上宰相的虧欠心理,玄宗對安祿山這一要求答應的非常痛快,把設於隴右地區的馬場交給了安祿山。
安祿山又奏請讓禦史中丞吉溫擔任兵部侍郎,兼閒廄副使,玄宗也立即允準。
吉溫是安祿山的人,已經和安祿山結為異姓兄弟,由其出任大唐總參謀長,朝廷今後的兵力配置與調動等相關機密,安祿山還不是可以通過吉溫了解的清清楚楚!
命令一下,楊國忠才回過味來。原來讓他引為自己人的吉溫,竟然轉投了安祿山。惱怒之下,也隻能懷恨在心。
安祿山利用職務之便,讓人從馬場精選數千匹良馬,放到水草豐茂的地方精心飼養起來,以備將來所用。
二月十一日,楊國忠迎來了他人生的巔峰時刻,被朝廷加封為司空、位列三公!
這樣的至高榮譽,在建唐以來的一百三十多年裡,也僅有長孫無忌等少數幾個功勳之臣才得以享有。
與此同時,安祿山卻以所部將士征討契丹、同羅等外敵有功為名,再次懇求玄宗授予他直接提任軍官的權力。
兩相比較,差距立顯。一個在為看似顯貴,實則沒什麼大用的頭銜努力;一個則在替部下邀功使勁,以此收買人心。
關於職務晉升這樣的事,如果放到開元年間,不僅不可能實現,反而會引起玄宗懷疑。越過朝廷直接起用麾下將領,這不是心存異誌又是什麼!
可是現在的玄宗年老昏聵糊塗滿腦,以往的英明睿智早就蕩然無存,安祿山說啥是啥,下旨專門交代主管部門,把大量空白任命書交給了安祿山。
安祿山大權在握,一口氣任命了五百名將軍、兩千名中郎將,麾下將領基本人人有份、普調一職。
在那個時代哪有什麼崇高信仰,當兵就是為了吃飯,誰給錢花、誰給官做就聽誰的!安祿山此舉,無形中又增高了他在部眾心目中的地位,對他崇拜的五體投地!
轉眼到了三月初一,歸心似箭的安祿山眼見所有目的均告實現,準備返回範陽駐地(即幽州,今北京境),遂向玄宗辭行。
玄宗依依不舍的解下禦衣賞賜安祿山,這一體現關心的溫暖舉動,在安祿山看來卻是滿含深意。禦衣是皇上的龍袍,象征著至高無上的皇權,玄宗能把禦衣給他,不正說明玄宗對他信任無比,沒有半點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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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原本有些忐忑的安祿山徹底放下心來,他怕楊國忠找借口強留他,索性晝夜兼程趕回幽州。此後,有再敢說安祿山造反的,都會被玄宗治罪。
臨行前,玄宗委托高力士代表他在城外為安祿山餞行。高力士回來後,玄宗問他“祿山心情怎樣?”
高力士答“我看他意氣消沉,情緒不高,估計是知道了讓他做宰相卻又中途終止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