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曆六年(771年)四月,成都司錄李少良借入朝奏事之機,當麵向代宗揭發元載暗中貪贓枉法的一些隱秘罪行。代宗正苦於尋不到元載把柄,聽了李少良的話很高興,將他留居長安客省待命,以備下步調查核實。
誰知李少良在與朋友韋頌的宴飲中多喝了幾杯酒,把代宗對他講的一些不宜公開的話透露了出去,韋頌又八卦給了殿中侍禦史陸珽。陸珽是元載的人,結果可想而知。
元載立刻奏報代宗,稱李少良惡意誹謗,妄議朝政。代宗大怒,下令將李少良、韋頌、陸珽關進禦史台獄中審訊。經禦史提議,以陰險狡詐、離間君臣的罪名,把三人交付京兆府用刑杖打死。
代宗吃了一次癟,有氣發不出,對元載更為厭惡。開始暗中在朝臣裡挑選不肯依附元載的大臣做為心腹,以便削弱元載手中權力。
挑來挑去代宗看中了浙西觀察使李棲筠,此人經曆頗為複雜,出自名門望族趙州李氏,於天寶七載(748年)高中進士,曾遠赴西域擔任安西節度使封常清幕府判官。肅宗在靈武登基稱帝,下詔征調安西軍入援平叛,他親率七千精兵統軍回朝,升任殿中侍禦史。後又跟隨天下兵馬副元帥李光弼保衛河陽,累功官至工部侍郎。是一個政治可靠,出身乾淨,德才兼優的可用之才!
由於他政聲顯著,且從不依附權貴,遭到元載忌恨,被外調出朝,曆任常州刺史、浙西觀察使等職,早對元載專權妄為的做法深為不滿。
八月二十三日,代宗沒有通過宰相控製的中書、門下二省,直接從宮中頒詔,將李棲筠調入朝中出任禦史大夫。這種情況在元載做宰相後還是第一次,代宗在用這種方式告誡元載及其朋黨,你們的權力都是我賦予的,如果不老實、不聽話我隨時都可收回!
李棲筠由此成為代宗手中一柄利刃,在與元載集團鬥爭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吏部侍郎徐浩、薛邕,與元載、王縉同屬一黨。徐浩小老婆的弟弟侯莫陳怤是美原(今陝西延安富平境)縣尉,因嫌地方有些偏,便托徐浩找個離京城距離近些的好地方任職。
徐浩找到侯莫陳怤的直接領導京兆尹杜濟,請他給朝廷上了個折子,謊稱侯莫陳怤能力卓越,是百姓認可的好官,應予提拔使用。接著又托分管官員任命的薛邕,給侯莫陳怤弄了個擬任長安尉的告身。
一係列程序走完,隻差禦史台複核這一步了。李棲筠得知了上述情況,向代宗彈劾徐浩、薛邕等人違製,代宗安排禮部侍郎於邵去查。誰知於邵也與元載一黨,上疏替他們辯解開脫。
代宗沒想到為了一個七品以下官員,這些人竟如此結黨營私、互相包庇,一氣之下將徐浩貶為明州彆駕,薛邕貶為歙州刺史,杜濟貶為杭州刺史,於邵貶為桂州長史。
這是素有好脾氣之稱的代宗,在登基以來第一次以打壓不正之風為目的,如此嚴肅的處理高級官員,讓混亂的朝政有所好轉。
轉眼到了大曆十二年(777年),代宗即位的第十五個年頭,同時也是元載擔任宰相的第十五個年頭!
元載表現的愈發專橫強勢,而另一位宰相王縉也依附於他,兩人臭味相投,都很貪婪。他們不僅自己貪,連家人也跟著一起貪。
元載的妻子王韞秀,兒子元伯和、元仲武,王縉的弟弟、妹妹爭著接受請托,收受賄賂。
兩人懈於政務,把事情全部交給底下官吏去辦。誰要做官,如果不去結交他們的親戚子弟以及主書卓英倩,根本連想都不要想。
代宗容忍了他們多年,也曾多次勸誡、提醒,但他們卻毫無悔過之心,依然我行我素。
代宗處處受到他們掣肘,逐漸起了殺心,想要除掉他們。但也知道這兩人在朝中經營多年、黨羽眾多,擔心身邊人泄露出去打草驚蛇,便隻與自己的舅舅、左金吾大將軍吳湊暗中密謀。
恰好有人舉報元載、王縉在夜間私設祭壇祈禱,有圖謀不軌之心。三月二十八日,代宗親臨延英殿,安排吳湊指揮金吾衛在政事堂收捕了元載、王縉,又將元仲武、卓英倩等親戚朋黨一網打儘關入獄中。
代宗讓吏部尚書劉晏、禦史大夫李涵前往審訊,由於證據確鑿,元載、王縉認罪伏法,並供出了宦官董秀。
董秀是魚朝恩死後代宗新近提拔起來的宦官頭目,接替魚朝恩主管內侍省,並加封左衛將軍。他收受了元載大量賄賂,負責向元載代宗行蹤。代宗知道後,當天就讓人在宮中用刑杖打死了董秀。
元載被賜自儘,臨死前哀求行刑官員讓他少受點罪。行刑官員微笑著說“相公您恐怕得稍微受些侮辱,您可千萬彆怪我。”隨即把自己的臟襪子脫下塞入元載口中,逗弄嘲笑了一番,才用繩子將他勒死。
王縉也被判處自儘,劉宴、李涵在代宗麵前替他講情。代宗鑒於首惡元載已死,且念其平定河東有功,赦免了他的罪行,將他貶為栝州(今浙江麗水)刺史。後又調入京城,擔任太子賓客等閒職,四年後病故,活了八十二歲。王縉的哥哥就是我國曆史上著名的詩人、畫家,王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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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載妻子王韞秀出自太原王氏,父親是玄宗時期一人身兼四節度的名將王忠嗣,但她卻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素以凶狠暴戾聞名於世,在她的縱容下,幾個兒子橫行不法。元載事發,她與兒子元伯和、元仲武、元季能均被處死。
主管部門在抄沒元載家產時,僅胡椒就搜出了八百石(約為42噸),其它奇珍異寶可想而知!
四月初二,元載的朋黨吏部侍郎楊炎、諫議大夫韓洄、包佶,起居舍人韓會等人都遭到貶官處理。代宗原想將他們一並處死,經吳湊反複勸諫才從寬發落。
楊炎才能卓越,元載將他一手提拔起來,本想用他接替自己。坐罪貶官後,他在德宗期間得到重用官至宰相,因行事風格過於偏激,最終惹出了涇原之變。
代宗餘怒未消,派使者前往元載家鄉,刨開了元載的祖墳,毀掉了他的家廟,公開處決了卓英倩等人。
卓英倩的弟弟卓英璘倚仗哥哥勢力,橫行於鄉裡,聽到卓英倩入獄,他聚眾作亂,被金州(今陝西安康境)刺史孫道平擊敗擒斬。
元載與他之前的大唐曆任宰相不同,他出身寒微沒有任何背景,純靠自己努力一步步躋身相位。他在權力的大染缸中迷失了自己,為了當官不惜依附權閹李輔國、程元振、魚朝恩、董秀,貪婪無度不知進退,最終落個身敗名裂、舉家被殺的可悲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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