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元元年(784年),德宗上任的第五個年頭!
這一年的正月初一,德宗下達了由陸贄精心起草的罪己詔,並大赦天下,改年號為興元。千年以後,讓我們再次重溫一下這紙詔書的力量。
“治理教化天下,重在以誠相待;忘掉一己之私,方可改過自新。我繼承大統,有君臨萬邦之威,卻使祖廟失守,浪跡於草莽之中,這是因我沒有遵奉祖先的教誨與德行。此時再去追悔已然於事無補,但認清過錯根源,仍可寄希望於未來。今天我就開誠布公的將我的錯行明示天下。”
“我即位以來,深恐德行淺薄,不足以傳承祖先基業,因此宵衣旰食,不敢有絲毫懈怠。無奈生長於深宮之中,疏於治國理政,又對百姓稼穡之艱、軍旅戍邊之苦缺乏了解,因致政策不切實際,上下阻隔不通,朝堂猜忌橫生。”
“我不僅沒有省悟察覺,反而輕易興兵。戰火起處,百姓千裡轉運糧草,舉國一片騷然。將士或一日之間交鋒數次,或數年之內難解甲胄。人們田園荒蕪,家室傾頹,輾轉於生死之間,怨氣鬱結難伸。”
“暴令苛政之下,百姓貧困潦倒、耕織斷絕,衣食無著、饑寒交迫。或曝屍於荒野溝壑,或流亡於他鄉陌路,鄉間閭裡不見人間煙火。”
“上天如此譴責,而我仍不覺悟,最終亂起京城。我上愧祖宗下負黎民,痛心疾首羞愧難當,這些過錯完全在我一人!從今日起,各地奏章之上,不得再提‘聖神文武’字號。”
“李希烈、田悅、王武俊、李納四人,往日多有功勳,各自鎮守一方。因我施政有差,令他們疑懼畏怯,以致起兵對抗。我既君不象君,又豈可委過於人!現赦他們及其部屬無罪,過往一切概不追究。”
“朱滔雖連坐於朱泚,但想來千裡之途必不同謀,念他往日功勳,隻要效力朝廷也既往不咎。”
“朱泚有違天道倫常,篡位竊權擅自稱帝,冒犯先祖陵寢,罪大惡極,我委實不敢赦免。但跟隨他的將領、百姓等人,如若在官軍未到之前歸順朝廷,也一並赦免。”
“各地凡跟隨至奉天和參與收複京師的將士,賜名‘奉天定難功臣’。”
“往日所加除陌錢、稅間架等苛捐雜稅全部罷免不再征收。”
罪己詔是古時政府的一種糾錯機製,啟動了它,通常意味著短期甚至一個時期內政策的調整。曆史上比較有名的輪台罪己詔,就是漢武帝在臨終前對國內外政策的自我反思與大幅調整,直接帶來了漢昭帝、宣帝時的中興。
這紙詔書,同樣標誌著德宗在削藩問題上的轉變,由一味強硬轉變為適當妥協。
詔書下達後,效果出奇的好!不僅令四方藩鎮人心大悅,而且進一步清晰了敵我陣營,起到了統一戰線、分化瓦解的作用。
桀驁不馴的契丹猛人王武俊,打不死的魏博田嶽,還有家大業大的淄青李納立即除去王位,向朝廷上表請罪——想當初,朝廷費時費力與他們鬥了四年都沒能把他們打服啊!
由此可見,現實中有很多看似無法解決的難題,但隻要找準了症結對症下藥,難題就會迎刃而解。
不是某件事太難,而是我們沒有找到那個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痛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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