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泚起兵作亂,占據長安逼走德宗,又加封朱滔為皇太弟。朱滔原本輕狂,這下更是張揚的不得了!
他的心比田悅等人都大,田悅他們不過是想通過武力逼迫朝廷做出一些讓步,以便保住自己的既有勢力,而他卻想著奪得大唐天下。
既然兄長朱泚就在天子腳下,如果他再一統河朔,統率大軍向西進發,那麼天下豈不唾手可得!
他與王武俊之間曾發生過一些不快,也清楚王武俊老謀深算未必肯聽令於他,於是便派人去找田悅,想拉攏田悅隨自己一同渡過黃河奪取大梁(今河南開封)。
而田悅剛剛與朝廷使者接觸,有心拒絕卻又擔心得罪朱滔,便違心答應了他。
過了段時間,朱滔見田悅沒動靜再次派人催促。田悅極為矛盾,召來謀士扈崿、許士則等人商議。
許士則說“朱滔曾是原範陽節度使李懷仙的親信,為了搶奪權力,會同兄長朱泚以及朱希彩謀殺了李懷仙,並擁立朱希彩為節度使。朱希彩為了這事,對他們哥倆恩寵有加。朱滔再次聯合判官李子瑗謀殺了朱希彩,將他哥哥推舉上台。等朱泚做了節度使,朱滔以忠君報國這個堂皇理由忽悠朱泚進朝,實際上就是為了搶班奪權!”
“朱滔此人素來忘恩負義,李子瑗等二十多人與他共同密謀親如兄弟,卻被他接連誅殺。現在他企圖與朱泚東西呼應,假使讓他得誌,他勢必無法容下朱泚,又何況是我們!”
“朱滔如此為人,大王您怎麼還能聽信他的鬼話!一旦讓他帶著幽州、回紇十萬兵馬屯駐於我們城外,您隻要出城迎接,一定會成為他的俘虜。他抓住了您,再兼並掉我們的軍隊,向南渡河呼應關中,天下還能有誰與他為敵!那時再後悔可就晚了。”
“為您考慮,不如假意同意,暗中戒備,等他來了再臨時找個借口推脫,隻派出一部兵力與他同行。如此以來,您對外不失感恩報德之名,畢竟他也曾出兵幫您對抗過朝廷;對內也不會有倉促起事所帶來的憂患。”
王武俊聽說朱滔派人去了魏州,擔心田悅為朱滔所誆。也趕緊讓員外郎田秀轉答他的話給田悅“我王武俊曾因朝廷宰相處事不公,又見田八郎你當時被朝廷重兵圍困,這才與朱滔合兵救援。現在天子身陷危難,還專程遣使安撫我們,我們為何不能悔過自新呢!”
“以往朱泚還沒有稱帝,朱滔與我們同樣稱王時都已在輕視我們,一旦讓他向南平定了汴州(開封)、洛陽,與朱泚形成連橫之勢,我們恐怕都要成為他的俘虜了。八郎你千萬不要隨他南進,隻需緊閉城門固守,我與昭義節度使李抱真共同將他消滅,與八郎你重新拓清河朔,共同事奉天子。”
田悅聽了他們的話,隨即下定了決心,按照許士則的計謀欺騙朱滔說“我一定依照前約,與您同往!”
朱滔信以為真,統率大軍從河間向南進發,首尾綿延四十餘裡!
放下朱滔暫且不表,先來看一下好久沒有出現的李希烈!
在朱泚稱帝、朝廷援軍回撤長安後,由李希烈占優的河南戰場愈發勢如破竹!
十二月二十七日,李希烈攻陷汴州(開封)!
這是戰爭爆發後除長安外,被叛藩攻下的第二座大型城市。
河南戰區總指揮、汴宋節度使李勉帶領殘部逃往宋州(商丘?陽)。
滑州(河南滑縣)刺史李澄舉城投降,被李希烈任命為尚書令兼永平節度使。
李勉向朝廷上表請罪,德宗在經過與陸贄的一次深談後,削藩心態以不像當初那般急切,對李勉派來的使者說“聯尚且失守京城,你不必過於自責!”
宣武節度使劉洽——治宋州,轄宋、亳、潁三州,亳州為今安徽亳州,潁州為今安徽阜陽——派將領高翼率五千精兵駐守襄邑(河南商丘睢縣),被李希烈攻克,高翼投水殉國。
緊接著,李希烈乘勝攻打戰略要地寧陵(商丘寧陵)。寧陵是隋煬帝開鑿的大運河流經之地,是南方各地物資通過漕運發往長安的重要樞紐。
寧陵被攻,引發江、淮震動。
淮南節度使——轄區相當於江蘇、安徽省長江以北、淮河以南等地區——陳少遊派使者拜見李希烈,對李希烈說“我已命令轄區軍隊解除武裝,聽候您的指揮!”
陳少遊是文臣,善於治世,曆史上對他褒貶不一。當政期間興修水利,做過一些有利民生的事。但其人貪財好利,大德方麵有所虧欠,據《資治通鑒》與《新、舊唐書》所載,他在李希烈叛亂期間,態度表現的相當曖昧。
河北、河南兩個戰場陷入僵局,朝廷從涇原抽調兵力東援,結果誘發了涇原兵變。涇原兵變又直接導致朱滔、李希烈的強勢反彈。
德宗這些年過的可是真難,一國之內三個戰場,且互為呼應關聯,不論哪個戰場發生變化,都會左右其他戰場形勢。事態發展到了這一步,如何布局就顯得至關重要,稍有不慎都將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帶兵打仗、衝鋒陷陣是前線將領的事,但宏觀掌控、運籌帷幄卻是朝中謀臣之責。在傳奇宰相李泌還沒有出山之際,這個責任也就曆史性落在陸贄身上。
陸贄認為當前最重要的是爭取統一戰線,孤立瓦解頑固之敵,集中兵力予以打擊。而要做到這點,朝廷必須拿出解決問題的誠意,在一些非原則性問題上適當予以妥協。
他向德宗提議“陛下,如今盜賊遍布天下,您應深切進行自我檢討用以感化人心。如果您真能發自內心的剖析自己過錯,並坦誠向天下致歉。那麼我雖才疏學淺,也一定會按您的意圖,替您草擬罪己詔,也許能讓那些還在猶豫觀望的人接受您的教化!”
德宗此時確實也沒有更好辦法,打吧,財政日益吃緊,而且即便有錢也未必打得過!不打吧,家都讓人占了,確實窩囊!
認錯就認錯吧,總比一直在外麵流浪強。於是,他讓陸贄全權負責罪已詔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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