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元五年(789年)三月,做了近兩年宰相的李泌病故,臨終前向德宗推薦了竇參、董晉。
李泌的能力、人品毋容置疑,即便挑剔如德宗,對李泌也無半點看法,因此在李泌出任宰相期間,他破天荒的廢止了群相製,讓李泌獨掌相權。
李泌一死,朝中暫時沒什麼人能進入德宗視野。德宗的性格與祖父肅宗李亨極為相似,在苛察猜忌臣子上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讀過許多書,能寫一筆好文章,肚子裡確實有點東西,而且口才極佳,因此在選用宰相上,往往傾向於那些能言會道、聰明伶俐且會辦事的人。
李泌推薦的這兩人,他其實哪個也沒看上,但一來不好駁斥與他半師半友的李泌臨終托付,二來暫時也沒有更好人選。於是將兩人連同他自己比較中意的班宏一並用為宰相,重新恢複群相製。
既然是群相,肯定會有分工。他讓董晉主管門下,竇參執掌中書兼任度支轉運使,班宏負責尚書兼任度支轉運副使。
所謂度支轉運,說白點就是統管天下錢糧財賦收繳運輸的官職,標準的肥差!
竇參通達乾練,做事果決利落,學識不高但頗有心機手腕。他渴望像李泌那樣獨掌相權,在宰相中表現的較為強勢。他知道德宗對涉及錢糧的工作非常關注,每次奏事時便打著這個名義單獨留下彙報,時間一長也就擁有了話語權。他還提拔了許多親戚黨羽,將他們分彆安插在各個部門的關鍵崗位上作為耳目。在他的操權弄勢之下,逐漸取得了德宗信任,其他兩位宰相對他也避讓三分。
竇參對翰林學士陸贄非常反感,緣於三個方麵原因:一是陸贄在涇原兵變期間一直跟隨德宗身邊,是潛在的競爭對手;二是翰林學士擁有參政議政的資格,陸贄的執政理念與他不合拍;三是陸贄與他不是一類人,在為人處事上存有較大分歧。
這樣的人竇參當然不願讓他呆在皇帝身邊與自己爭奪權力,但陸贄不貪不占,工作上又儘心儘力,不太好尋找過失。於是竇參推薦陸贄為兵部侍郎,免除了他的翰林學士官職,變相剝奪了陸贄的參政權力。
這些權力場中的小伎倆絕非什麼正大光明的手段,偶爾為之尚可,但用得多了一定會遭到反噬!
福建觀察使吳湊是德宗的親舅爺,在任上政績卓著聲望很高,德宗想要將他調回朝中提拔重用。竇參卻因與吳湊有過矛盾,在德宗麵前極力詆毀,甚至欺騙說吳湊罹患中風癱瘓在床。
德宗不太相信,把吳湊召回京來查看驗證,看著吳湊矯健輕快的步伐,德宗明白是竇參在騙他,心頭頓時火冒三丈,由此厭惡竇參。
竇參剛上任時為了拉攏人心,對班宏許諾一年後把度支轉運使的差事全權交付給他。誰知一年過去,竇參卻絕口不提此事。班宏心下惱怒又不能明說,便在工作中處處與竇參唱反調,用以發泄不滿。
司農少卿張滂善於理財,由班宏推薦上位,竇參想讓他分管江淮一帶的鹽鐵專賣。這本是件好事,班宏卻秉持著凡是竇參說的話必須反對的原則堅決不同意,張滂知道後對班宏有了很深成見。
竇參遭到德宗冷落,被迫把度支轉運使的差事交給了班宏,又不甘讓他白白撿了便宜,便把張滂推薦給了德宗,奏請德宗任命張滂為戶部侍郎、鹽鐵轉運使,名義上歸班宏節製。
竇參就是這樣到處耍手腕、摻沙子,不琢磨事專琢磨人。他陰險狡詐又剛愎自用,仗著手握權柄貪婪無度。每次官員選任,他都要與時任給事中的堂侄竇申商量,竇申借機大肆收受賄賂,被人們戲稱為“喜鵲”。
竇申的這些破事傳到德宗那裡,德宗善意提醒竇參:“竇申做的太過了,卿將來一定會被他所害,你最好把他外調出去,用以平息非議。”
竇參不但不知錯,反而再三向德宗保證不會有事,而竇申也一如往常、毫不收斂。
左金吾大將軍李則之、左諫議大夫吳通玄與竇申關係很好,竇申擔心德宗重用陸贄會危及堂叔權勢,便暗中與李則之、吳通玄編造事實誣告陸贄。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竇申等人的勾當很快被德宗察覺,如果說隻是貪點,德宗不會去管。但像這樣的結黨行為,卻觸犯到了德宗的逆鱗。
貞元八年(792年)四月,德宗下詔將竇參免去相位,貶為郴州彆駕;李則之貶為昭州司馬,吳通玄貶為泉州司馬,竇申貶為錦州司戶。不久,又下令將吳通玄賜死。
竇申被貶,尚書左丞趙憬、兵部侍郎陸贄同時升任宰相!
陸贄德才兼備清廉方正,又學識淵博才思敏捷,寫得一手好文章,即便是枯燥如官方奏疏,他也全用駢文書寫,讀起來抑揚頓挫。德宗欣賞他的才華,卻不喜歡他有板有眼、不懂變通的處事方法。因此陸贄雖在涇原兵變時就已成為德宗身邊謀臣,以翰林學士身份參政,但時至今日才做上宰相。
竇參當初得勢,對左司郎中李巽極為反感,借故將他外調為常州刺史。等竇參貶到郴州任職,李巽已是湖南觀察使,成了竇參頂頭上司。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