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人一老就容易變得讓人難以捉摸，有時又格外通透豁達，有時像個孩子般任性固執。
加上生活的經驗豐富了之後，說出來的話，就往往比較容易惹人厭煩。
就算是自己的子女，有時也會受不了長輩的嘮叨，變得不耐煩。
沒有想到這個陌生的後生，居然聽自己講這些，讓自家兒子都覺得沒什麼出息的土坯手藝。
還聽得如此入神。
這讓老工匠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漣漪，同時，也大受鼓舞。
他原本微微佝僂的脊背似乎都挺直了幾分，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亮。
磕了磕煙袋鍋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李恪。
李恪見狀，心中了然，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不建議。
老工匠這才重新裝滿一爐煙絲，用火鐮點燃，深吸一口。
在繚繞的煙霧中凝視著李恪，眉飛色彩的說道。
“還有啊，這選稻草，可得挑乾燥、不發黴的，要是潮乎乎或者發了黴的稻草，混進泥裡，土坯乾得慢不說，日後還容易返潮、開裂，那磨坊可就不穩當了。”
後麵說到動情處，老工匠仍不住念叨起自己兒子。
朝著李恪苦笑道：“如今，也就你願意聽我這老頭子絮叨這些。我那兒子，打小也機靈，腦袋瓜轉得快，自小被我捧在手心裡，滿心盼著他能傳承手藝。
“唉”
說到這裡，老工匠歎了口氣。
與此同時，一股煙霧也從他的嘴裡吐出，似乎是想將滿肚子的憂愁，連同這些煙霧一起驅散。
老工匠頓了頓，接著說道。
“他瞧不上我這麼手藝，總覺得我守著這土坯手藝是沒出息，一心奔著外麵的繁華世界去了，早幾年就離了家，說是去幽州城裡闖蕩，這麼多年了也沒見闖出什麼名堂。”
聽到這裡，李恪剛想開口勸慰老工匠幾句，告訴他年輕人出去闖蕩一番，見見世麵也好，說不定哪天就回心轉意，念起家鄉這門手藝的好了。
可還沒等他出聲，老工匠又重重地歎了口氣，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這不，前段時間回家，又說什麼想要去參軍，加入到燕王殿下的燕王衛中，說什麼燕王衛的待遇一個月有多少餉銀。”
“殺敵了之後還有額外賞賜，能光宗耀祖。”
“可他哪知道，這戰場上刀槍無眼，哪是那麼容易掙功名的事兒。我苦口婆心地勸，他就是不聽，鐵了心要去，這不，又走了，也不知道現在咋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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