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早食吃什麼。”
林姝快速地瞟一眼周圍,一臉淘氣地道。
“娘,我再也不要吃樹皮粥了,粑粑都拉不出來。”
“想吃還沒有,下一頓隻有吃土的份兒。
讓哥哥們去給你找些草根回來嚼,再拉不出來娘幫你摳。”
吳氏說得麵不改色,好像她的生活一直就是這樣。
母女倆對話,徹底打消難民的小心思。
昨晚的殺人場麵,一個個的已刻在腦海中。
誰也不敢拿命去搏,那未知的事兒。
…
為了堅決執行,全體難民取暖全靠抖的方針。
林姝一出被窩就抖個不停,不是她要裝。
而是真的哈氣如冰,吐出的漱口水還沒落地,就結成冰。
她親眼見一個小孩兒,兩管鼻涕剛流出來,就凍成冰條。
那顏色真是一言難儘。
林姝將自己捂得隻留出一雙眼睛,唯有吃飯時才露出嘴來。
喝下千篇一律的樹皮粥,胃裡一陣翻湧。
趕緊倒一碗煮開的雪水灌下肚,才稍緩解嘴裡的那股子怪味兒。
鼻子微動,卻聞到一股熟悉的偽樹皮粥味道。
她瞟一圈兒在場的人,隻見趙氏一家臉上帶著喜意,連春芽都不再過來蹭吃食。
林姝瞟一眼吳氏的包袱,空空如也。
昨晚的半袋子食物,不知何時進了彆人的肚子。
她垂下眼眸,暗吐一口濁氣。
麵對溫柔、勇敢的娘親,她又能說什麼。
唯有與難民一樣,三天餓九頓才會讓她明白食物來之不易。
不是誰大方,就能獲得彆人的好感。
升米恩,鬥米仇。
…
“我要留下來等老大、老二兩家。”
飯後,吳一刀第一個表明自己的意思。
“二壯,爹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人。
這一路上多虧你照顧,我們才走到這裡來。
剩下的路,我們要靠自己去走。”
吳一刀抹一把臉,駝著背道。
“俗話說,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
老大老二兩家下落未明,在身邊的隻有老三一家子和春柳。
希望你帶著他們一塊兒走,等安寧下來再去找你們。”
吳一刀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丟下老大老二不管,他根本做不到。
他一把老骨頭,不能光圖享受。
“爹,不行。”
吳三舅立馬站出來反對,道。
“要留也是我留,你一把年紀留下來能乾什麼。
我有手藝在身,也有一把子力氣。
走投無路時,還可以投軍總能混一口飯吃。”
吳三舅對林二壯長鞠一禮,細細說出自己的打算。
並把趙氏母子三人,托付給吳一刀和林二壯。
“行了,你們彆再爭了。
不就是讓人留下來等他們嗎!”
林二壯麵色不虞地低喝一聲,心中著實不快。
吳氏哀求的眼神,老丈人一臉的決絕和傷悲。
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們的血親,而他這個女婿終是那個大冤種。
不接受,就得幫人養家小。
接受,就得拿自己的命去賭。
…
“爹,你帶娘親他們走,我留下等人。”林姝舉手輕飄飄地道。
但那一字一句,卻像重錘一樣砸在林家人心上。
痛到滴血,眼裡皆一片赤紅。
“不行,大人說話哪有你一個小孩子的事兒。”林二壯微怒道。
姝兒一過年關,就滿七歲。
八歲那個死坎越來越近,林二壯隻要想想就心慌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