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不錯,我閒來逛逛,恰好看到父皇又登去了太極殿——那麼個破地方,數他稀罕得緊,隔三差五便要去一趟,坐坐上麵的龍椅。可巧他前腳踏進太極殿,你後腳便來雲台,我道是來做什麼,原來是同前夫幽會。”蕭冠姿倚在屏風邊上笑,“真是好一對情深意重的苦鴛鴦,我聽得都要落淚了——倘若不加上我就更好了。”
秦仙媛剛剛反應過來,沒命地爬到她腳邊,哭著求道:“殿下…殿下您饒了我,千萬不要告訴陛下…”
蕭冠姿輕輕一抬腳便掙脫開了。
“我何時說要告密了?我若告發你,自己也少不得一頓好打。我若是你,現在就夾起尾巴回萬清福地,免得陛下回來後尋不到人。至於你這前夫…”她說罷,抬起頭麵帶笑意地看向司馬煉,“我有幾句話想要同他說。”
秦仙媛慌不擇路地離開後,偏殿隻餘司馬煉與蕭冠姿二人。
蕭冠姿像是個天生的軟骨頭,整日一副疲憊迷離的神色,走哪兒便要躺哪兒。
她坐在桌案邊,小臂舉著煙鬥在牆邊叩了幾下,煙灰跟著簌簌而落。
司馬煉開口提醒:“太女殿下深夜來此不妥,孤男寡女,會汙了殿下名聲。”
“‘太’、‘女’——”蕭冠姿聽到這個稱呼後,慢慢重複了一遍,隨即捧腹笑得花枝亂顫。笑夠了停下,又仰起頭來看他。
“離我這樣遠什麼?還怕我吃了你?”她放下
煙鬥道,“不過,我若說我真能吃了你呢?”
司馬煉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殿下此話何意?”
“早前我也有位駙馬,可惜他寧傷了自己也不願娶我。”蕭冠姿托腮道,“如今父皇又動了心思,想要再為我尋一位——他說,狀元郎與檀卿都很不錯,容色上乘,對他忠心。可檀沐庭藏得太深,我總覺得他有很多事情在瞞著所有人。”她說話間頓了頓,睨了他一眼,繼續道,“你這個人模樣倒是不錯,隻可惜前頭有位如珠如玉的小閣老,後來的人便是再像也是魚眼珠子,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懂這種感覺了…”
“殿下深夜來此,隻是為了想找個人說話解悶嗎?”司馬煉突然出聲打斷了她,隨後越過她走到門邊,“臣愚鈍,既說不好也聽不懂,殿下還是另尋他人吧。”
蕭冠姿麵露怒色,將煙鬥狠狠砸在他身上。
“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不過卑膝逢迎的一條狗罷了!連自己的女人都舍得送出去,你比我又強在哪裡?!”她氣得渾身發抖,“孤且實話告訴你,攝政王的病,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即便好利索,睜開眼,什麼都變了。沒了他,光獻就是個廢物——起小就是,真是搞不懂,一個兩個總盯著她瞧,多肥的一塊肉?你們究竟是有多餓?”
方才司馬煉側身躲閃,但仍被煙鬥砸中了顴骨,這會兒已經開始發紅。
他深吸一口氣,道:
“殿下若還不離開,臣便請人送殿下回宮。”
蕭冠姿是一路尾隨皇帝而來,自然不想驚動旁人。
“司馬煉,你有種。”她冷冷一笑,拂袖摔門而去。
蕭冠姿離開後,司馬煉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要將門掩上時,見拐角處有一抹紅色暗影。
“檀兄?”司馬煉試探著喚道。
檀沐庭自暗處走來,鬢角眼尾還帶著一絲醉意。
“我喝多了,夜半渴飲,便想著出來透透氣。”他淡淡出聲,細長眉眼被涼涼月色襯得有些冷。
司馬煉望著他,問:“檀兄可曾聽到什麼嗎?”
“為何這樣問?”檀沐庭笑說,“難道阿煉碰上了什麼事嗎?”說著朝偏殿內掃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