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隻是隨便問問。”司馬煉沉眸,又道,“夜深風涼,檀兄還是早些歇息吧。”說罷便合上了門。
檀沐庭看了看緊閉的偏殿,隨後走到宮簷下。他遠遠望去,蕭冠姿的背影像一隻不斷躍動的黑點,剛出了雲台。
蕭冠姿的身形仿佛鬼魅,幸而皇帝不喜歡彆人發現他對太極殿的執著,她才得以從容地避開六路守衛回到德陽殿。
崇殷等了她許久,見她平安歸來,也放下了心。
蕭冠姿臥回了榻上,一句話也未說。
崇殷見她心情不佳,回身翻找了一會兒,沒看到東西,便出聲問道:“殿下的煙鬥呢?”
蕭冠姿一愣,從被子裡爬出來,見他手邊卷好的煙絲和熱騰騰的茶,沒來由地一陣惱怒
。
“戒了!”她煩躁地說。
然而這和尚聽到後,五官都綻開來。
此時她才發現,這和尚長得很好。他五官十分端正,同宇文渡的長相是一類,他們像是精心捏過的陶瓷,有些英氣在其中,而崇殷卻不像宇文渡那般戾氣叢生。興許是念經念得久了,麵相就變了,崇殷的仁慈由內而外,高興時情緒也是由內而外的。
就比如在此時,他就很高興。
“我聽說,這對身子不好。”崇殷將費時卷好的煙丟了,回身對她道。
蕭冠姿丟了煙鬥,又不想同他解釋自己剛剛去了哪兒,這才撒了個要戒的謊。
至於為什麼不想,她自己也不知道——許是因為自己身份尊貴,沒必要同他解釋吧。
她仰麵合衣躺著,沒有一絲睡意。
立夏前後,北地的夜還涼著,卻已經開始有蚊。她揮了揮手,總有一隻蚊蟲在身邊,打不死,抓不住。
她心底又開始煩躁,高聲喚他:“和尚,上來。”
崇殷褪了上衣,聽話地上了榻,躺在她身側後熟練地伸出一隻手臂,將她圈進懷中。
蕭冠姿身子一僵,想說自己還未起興。可和尚也好似沒那個意思,就隻是這樣抱著她。
蚊子落在熱意散發的寬闊脊背上,慢慢開始吸血。
公主不知道,蚊蟲飲血可活命,也有人有情飲水飽。
春夜有風無雨,月色透過紅木窗,悄悄灑下一片朦朧青白。
身後的和尚安安靜靜,她心頭的煩亂漸漸平複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公主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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