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圓氣不過,又打不過,最後隻能問:“外頭有動靜,我來瞧瞧,看是不是來了什麼人。”
那幾人互相對視一眼,搖頭道:“我們沒聽到什麼動靜,想是姑娘聽錯了。”
碧圓沒了辦法,懨懨地回了房。她將所見所聞告訴蕭扶光後,便坐在窗戶旁邊抹淚:“連個院子竟也出不得了,怎麼跟個囚犯似的呢…”
“可不就是拿我當囚犯看著?”蕭扶光依然沒抬頭。
碧圓終於忍不住,紅著一雙眼睛看她:“您可是光獻郡主,內閣的老一,殿下的心肝腎,連皇帝都要看您臉色,怎麼就被一個亂臣欺負成這樣了?”
蕭扶光終於抬起頭。
“說得好,那人使我母親不治而亡,又害死了小冬瓜,我為什麼要被他欺負…”她忽地甩下筆,咬牙切齒地說,“我八歲時他便入了京,此後我在明,他在暗,我樂不思蜀,他韜光養晦。皇帝信賴他,內閣有他的左膀右臂。隻要他一吭聲,便能越過禁軍叫人圍了萬清福地,這事換我與父王做來便是謀逆,換成彆人卻是勤王…我為什麼會被欺負,因為我是女人,但凡生是男兒身,我便要和太傅一起殺進萬清福地,拿檀沐庭的人頭祭旗!可今日解決了檀沐庭一個禍患,他日還有一百個檀沐庭等著我!你當他們跪的是哪個?是我嗎?不是!他們跪的是先帝,是我父王!且看這遭出了事,那些人第一個哭的是我父王,第一個想的是請小王叔回來,有誰真正顧念我——”
說到此處,她臉漲得通紅,呼吸也漸漸急促。中間甚至有些氣惱地想要抓頭發,然而一抬手卻被腕上沉重的黃金枷困住。
在碧圓看來,郡主一直都是和和氣氣的模樣,偶爾有些彆扭性子也僅僅是轉瞬即逝,實在甚少見她真正發火。如今這麼著,也將碧圓嚇了一大跳。
蕭扶光卻漸漸平靜下來。
“先帝微服時曾見民燒荒,不是莊稼人不知道刀耕火種的規矩。”她垂下手藏在衣間,道,“我父王還未醒,那些人眼中便無他了,可見忌憚的不是權勢,而是自己的生死。而今掌控他們生死的人換成了檀沐庭,卻也讓我在一夜之間改變了主意——我想知道檀沐庭的人還有多少,也想瞧瞧陽奉陰違的人究竟有多少。”
碧圓似懂非懂,卻也知道以郡主往日的氣性,決計不會令檀沐庭好過。可道聽途說得來的消息卻也令她擔憂惶恐,於是又問:“可外頭人分明都在說,平昌公主毒害陛下,檀大人這個駙馬是做不得了,卻有意要尚郡主,連嫁娶行路的輦都打好了——您若真是恨極了他,為何又要嫁給他?”
蕭扶光歎了口氣。
“檀沐庭多疑聰敏,除卻嫁他為妻,沒有令他放下戒備更好的法子。”她看向窗外,這場初雪連下了幾日,竟無絲毫停止的跡象。
天地大白,總讓她想起往日種種。可姓氏在前,名字在後,有些岔道看似能選擇,實際上從開始便隻有一條路可走。
“帝京雪大,寒似北境。廷玉,我不能等你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