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司馬廷玉好話說得磨破了嘴,她卻還是不理他。
論說此事誰都占理,一個是遭了暗算,一心想要揪出幕後之人,回來之後卻發現帝京裡這趟水遠遠不是沒足蹚過這樣簡單;另一個當真以為人死了,真心化成灰,好不容易盼來,他卻裝作不認識自己,豈能無怨?
倘若打起精神仔細算這個賬,誰都有過,誰都有不得已。但過多過少,界限又在何處?心中那些不得已,能拿出來量的又有多少?
兩個人一旦糾纏上愛恨生死,這筆賬就全亂了。所以不能算,算不了。
那要怎樣才能解決難題呢?
且不妨掏出一顆心來吧,莫使它蒙晦,也彆讓她被另一顆心牽走。
司馬廷玉放了手,背過身去。
蕭扶光抬了抬眼皮,見他背對著自己慢吞吞地解下那把從魚市購來的刀。
司馬廷玉驀然回身,提刀上前,扯了扯她腕上的黃金枷,張口罵道:“檀沐庭這廝,卑鄙小人一個,他將你當做什麼,竟拿這東西鎖住你?他不拿你當人看,你竟要嫁給他?你究竟在想什麼?”說罷猶不解恨,拎起她一隻腕子來作勢要啃。
她依舊是不理他。
司馬廷玉心裡不舒坦,真咬了一口,留下兩排新月似的牙印後低頭開始忙活。
黃金枷是黃金做的還好說,可惜摻了貝粉,十分堅硬,同鎖鳳台用料相似。好在他跟著檀沐庭時間久,知道金剛能鑿,多方打聽之下發現魚市有
人用刀砍魚,疑似金剛昆吾刀,今日便一並帶了來。
他執刀對準了枷鎖,又抬頭看了蕭扶光一眼,“阿扶,你不要動,若是動一下,手便廢了。你再怨我,不能拿自己安危做兒戲。”
司馬廷玉說得認真,也知道她不耳聾,當是聽進去了。屏息後手起刀落,將黃金枷劈成兩半。
饒是蕭扶光有所準備,卻也被震得腕骨生疼。不等她有所動作,雙手便被他執去,放在手心裡哄孩子似的又吹又揉。
這個人能文能武,左右手都能寫字,還不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一個人哪怕再能裝呢,可寫字是多少年的習慣,輕易更改不來,可他就不,左右能開弓,筆法倒逆得來,怪不得檀沐庭多番試探也沒能發現其中蹊蹺。他作的文章她也見過,漂亮得緊,華太傅欲改其文為策,仔細讀過後竟發現不能增刪一字,實打實有才情在。
但女子擇婿,品行考校才是根本,好顏色、好才情都不及待你真心。
可他偏偏就是傷了她的心。
不要說什麼有苦衷,隻有真正愛過的人才能明白,要流多少淚,要耗費多少的氣力,才能坦然麵對鐘意過的人同另一個女子做夫妻。你一句苦衷,她便要打落牙齒和血吞,憑什麼呢?
倒也不用蕭扶光翻白眼,這便有人來尋了——司馬承的聲音戰戰兢兢在門外響起,喉嚨裡夾著小心:“主子,賀麟來尋郡主了。”
“讓他滾。”司
馬廷玉頭也沒抬,隻顧寶貝那對腕子。
司馬承犯了難,人家賀麟是郡主的人,好端端的這麼大一個的郡主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沒了,一起不見的還有小閣老,說不是他將人弄走的,鬼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