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他還斥責你功課沒有做足,你不恨他,反倒為他說起話來。”蕭扶光又睨了眼寶車的方向,見香姐兒一隻紅酥手伸出窗外,正給司馬廷玉扇風,“你是好意,彆人領不領情又是一說。”
林嘉木又道:“並非我刻意為小閣老說好話,小閣老有能耐是同僚有目共睹之事。”
顯然蕭扶光不想談及司馬廷玉,轉臉又去同藏鋒講話:“你頭回騎馬出門,會不會不習慣?”
而像是想起他不喜歡在人前講話似的,又補了句:“若是不習慣,要提前同我講。”
藏鋒的確不愛說話,可他見她曬得麵目發紅,伸手替她拉了拉她頭上兜帽——這是臨行前清清等人仔細交代過,郡主這次出門不能像上次一樣,好歹得有個人時時關注她,渴了餓了曬了有照料。
這次舉動隨意又帶著些微的親昵,三年朝夕相處,非傾蓋之人能比。
雲晦珠沒在意,幾次三番出聲問她要不要坐車。
蕭扶光坐久了馬,說無不適是假的。
可今日出行本就被那位香姐兒耽誤了時辰,如今大家都在趕路,她若是停,其他人定然惶恐,如此一來又要為她耽擱上小半刻,想了想索性先忍忍看,撐不住了再講。
然而他們在經過博陵鎮時,香姐兒卻是先忍不住了。
“停停停。”香姐兒車上的婢女伸出頭來喊,“我家主人在車裡坐久了不舒服,想下車透透氣兒。”
司馬廷玉一皺眉,
陳九和與林嘉木亦麵麵相覷。
博陵鎮距京三十裡,他們本就出城晚,而今又要在這兒耽擱。
原想著一日到瀛州,三日能抵達濟南,倘若三十裡一停,等到濟南時怕是工部的人都回京了。
可司馬廷玉沒有發話,林嘉木與陳九和也無法越過了他。
司馬廷玉扭頭看香姐兒:“你忍忍,等到了瀛州再說。”
香姐兒身邊那婢女顯然有些怯他,頭立馬就縮了回去。
“罷了罷了。”香姐兒卻道,“我本就寄人籬下,性子又不討喜,我歇不歇的有什麼乾係?”
她聲音不大,可不少人都能聽見。
陳九和等人在內閣數年,幾位閣老家中誰沒有幾個爛攤子?蒙閣老與袁閣老都有晚年不保的時候。偏偏司馬家管教有方,硬是打聽不出一星半點兒。
這位寄居在司馬家的小閣老表妹瞧上去柔弱動人,捫心自問,若是住在自家誰能頂得住?
聯想起小閣老此人一向作派極正,陳九和覺得這二人大有問題,連帶著瞧郡主的兜帽都覺得有點兒發綠。
“你若是不會說話就閉嘴。”司馬廷玉沒忍住,捱近了她低聲道,“陰陽怪氣個什麼勁?”
他離得近,想著在這麼多人跟前不下她的臉。
這在陳九和眼中卻成了耳鬢廝磨。
“嘖,怪不得大家每次喚小閣老去紅袖招他都不去呢。”陳九和歎道,“我若也有這樣婀娜的表妹,我也不去。”
林嘉木卻是憂心忡忡地看了蕭扶
光一眼,見她沒聽見似的倒是同雲晦珠聊得儘興,便沒有說什麼。
“早上讓人等那樣久,現在才走多少裡地又要休息?”雲晦珠顯然十分不滿。
蕭扶光已經懶得看後頭那二位了,不過她拉著韁繩,卻沒有要停的意思。
可馬蹄還未邁出十步,小閣老便在後麵發話了:“先在博陵鎮稍停兩刻。”
日頭曬得厲害,蕭扶光眼前有點兒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