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問你,是殺了人心裡害怕嗎?所以吃了東西不消化,這才吐了。”他說。
顏心沒想到他的思路是這樣。
黑暗中,她的表情是怎樣的,她說不上來。
她隻是覺得身體某個地方酥酥麻麻,被人溫柔撫過。
“……不是。”她的聲音、她的身體,都不由自主軟了。
“殺了人,很多人當時不怕,事後會有心疾。”景元釗似很有經驗,“你不要害怕,告訴我。傾訴出來就沒事。”
顏心的心口,被他輕輕柔柔撞擊下,一陣陣漣漪。
“你為這個回來的?”她問。
“你都吐了,定然是不舒服。”他道,“我回來給你鎮宅,我比較凶。新鬼不成氣候,看到我就魂飛魄散,不會纏住你的。”
顏心:“我以為……”
她以為他回來找她算賬。
以為他像薑寺嶠那樣,不由分說來罵她“不要臉”。
以為他會吃醋,威脅她不準跟薑寺嶠睡。先折騰她一番,才肯聽她解釋。
可不是。
他一個字都不信。
他隻以為她是被惡鬼魘住了,身體不舒服,很擔心她,這才急匆匆回來。
顏心知道他忙。
她從舅舅盛遠山、張南姝口中都聽說,他最近訓練任務重,每次都是抽空回城。
他曬成小麥色肌膚,城裡的吃喝玩樂一竅不通,可見平時並不是個紈絝少爺兵,而是有實打實的本事在身。
“……以為什麼?”他問。
“以為你聽說了青幫的事,才回來的。”她深斂了情緒。
“我的確聽說了。不急,周君望那邊,回頭再找他。”景元釗道。
他翻身平躺,將她摟抱過來,讓她依偎在他胸口。
他稍微用了點力氣,撫摸著她後背,讓她實實在在感覺到他手上的勁兒:“珠珠兒,不怕。”
“我不怕。”顏心說,“那個殺手,他做人的時候我都不怕,何況他已經做了鬼。再說了,這並不是我第一次殺人。”
景元釗笑:“珠珠兒真厲害。有菩薩心腸,也有雷霆手段,了不得。”
顏心安靜著。
“景元釗……”
“嗯?”
“你不要常來了。”她說。
“又嫌我了?”他摟緊她,“你這心是石頭做的,捂不熱?”
顏心靜靜貼著他,半晌才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很忙,不用操心我,我沒事的。”
又低聲和他說話,“我這次解開了一個心結。”
“什麼心結?”
顏心把那個殺手故意撞她、將奶油蛋糕弄到她圍巾上的事,說給景元釗聽。
“……我之前,因為一點小事,總要和這小吃食較勁。不吃就糟心,吃了並不愛。直到這件事,我終於放下了它。”顏心說。
景元釗笑。
顏心知道自己說得有點亂,便道:“總之,終於放下了這件事,我覺得挺開心。”
心結散了一個。
“你開心就好,不要總那麼沉甸甸的。”他道。
兩個人安靜著相擁了片刻,他親吻她的唇,將她摟在懷裡
這個吻,很溫柔;而他是滾燙的,像日頭那樣發出光與熱,能驅散陰寒。
顏心往他懷裡鑽。
然後他問她:“睡得著嗎?”
“睡不著。”顏心如實道。
心緒更浮動了,沒什麼睡意。
景元釗:“起床,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這麼晚?”
“晚上才有趣兒。”他拉了她,“彆偷懶,快起來。”
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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