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逢春第四次去那棟豪宅。
直到這次,他才問隨從,那家先生姓甚名誰。
隨從對他很無語:“大掌櫃,您真是不爭不搶不用心!我家先生叫羅莘,乃大總統特派到宜城的,管市政府財政部。旁人說的‘羅總長’,就是他!”
張逢春:“我平時也接觸不到大人物,管他是誰。我一大夫,我巴巴舔上去,他就搭理我了?”
隨從:“……”
話雖粗俗,也言之有理。
張逢春看病,拿了診金。
治好了是他本分;治不好是他和病人無緣,反正他醫術很好。
超過了這範疇,張逢春就不在乎了。
旁人並不會高看一眼大夫,除非是顏家老太爺那樣出名的“神醫”。
張逢春醫術不錯,也僅僅是不錯,沒顏家老太爺和六小姐那等天賦與能耐。
車子到了羅公館,已經來了好些大夫。
還有兩個洋大夫。
洋大夫嘰裡呱啦的,羅總長居然也能和他們對答如流。
其他大夫,各自診脈。
小孩子昏迷,臉色發青。
洋大夫說了句什麼,羅總長大怒,麵容猙獰:“不可能!”
他這次不用鬼佬的話,隻用他的官話咆哮。
“總長,令郎的確是……早些入土為安吧。”一個郎中也說。
羅總長盛怒,那張臉極其可怖,是極力忍著怒氣與不甘心,導致他死死咬住後槽牙,麵頰微微抽搐。
另一個老郎中,脫了小孩子的鞋子,摸他的腳。
“足三陰還有脈,沒死,沒死!”老郎中大喜。
羅總長回神,利落給老郎中跪下:“神醫,神醫您救救我兒子,求求您了!”
老郎中一邊大喜,一邊擺擺手:“我不行,這訣竅我不會,顏家的少神醫會。”
“顏家少神醫?”
旁邊大夫插話:“是顏家七小姐。”
張逢春立馬很大聲說:“不是,羅總長!顏家的少神醫不是七小姐,而是我們六小姐。她就在藥鋪,快去請她。”
“可我聽說,是七小姐。”那個摸到足三陰,說孩子還沒死的老郎中,如實說。
老郎中並沒有什麼私心,他聽到的傳聞,的確是七小姐。
他醫者仁心,隻想救活小孩子。
小孩脈息全無,隻足三陰還有細微跳動,這是一口氣猶存。
三年前,有個富商路過宜城,騎馬摔下馬背。
那馬兒太快,富商摔倒在地,當場氣絕。
家屬痛哭,又很有錢,在城裡到處找名醫,不肯死心認命,正好找到了顏家藥鋪。
老太爺說自己可能沒辦法,但他家有個小神醫。
後來,那富商起死回生,敲鑼打鼓感激了顏氏藥鋪。
顏家藏了個小神醫,一直有耳聞,那次名聲傳遍醫藥行業。
可那次之後,少神醫還是藏了起來。
老太爺似乎覺得少神醫年紀太小,過度被吹捧,就會像《傷仲永》裡那個天才一樣,會慢慢隕落。
顏溫良放出話,說他家少神醫,二十歲才會出來坐診。
隻是,他去年年初去世了。
去年中旬,顏家的少神醫就問世,是七小姐顏菀菀。
顏菀菀還跟督軍府的少帥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