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誕推演遊戲!
剛才騰空花的時間就不少,此時往下墜落,也並非是一眨眼就落地的事兒。
蛇女自上而下的俯視著他,冷漠地看著他朝下掉,如同一個等待時機的獵手。
她一定能追得上他下落的速度,想必是打算等到他即將落地的那一刻,在恐懼感最強烈的時候把他救起來,以此來摧毀他的心神。
然而被放開,也在虞幸的計劃之中。
他墜落著,周圍的光屏不斷掠過,底下的拍攝設備們逐漸清晰,馬上,他就要摔落在地,“粉身碎骨”了。
蛇女也動了。
她自上而下的俯衝,速度快的驚人,龐大的半透明身軀宛如神跡,在光屏們泛出的光芒中迅速接近。
然而,她伸手一撈,沒能撈到虞幸的身體,取而代之的……
是一根和她的蛇尾粗得不相上下的枝條。
蛇女狠狠一驚,耳邊傳來一聲聲巨響。
方家的祖祖輩輩都供奉在哪裡,這得讓他感覺拘束,他的大腦甚至想將這裡遺忘,因為——
“大少爺,您要去哪裡?”
死屍們張大嘴,瞪大眼,不斷地叫著他的名字。
光屏畫麵中的方宵瞳孔渙散,恍恍惚惚的就要往外走。
虞幸穩穩地懸在離鐵皮地麵還有半米左右的地方,身上黑霧彌漫。
包括曾經義無反顧的反抗與犧牲。
方宵認出了其中幾張熟悉的麵孔,那是他年少時期的朋友。
“這都是因為您,如果您不突然要走,本來還可以看到更多令人愉悅的場麵的。”
“你說,要是我控製著方宵去自殺,你還能笑得出來嗎?”
方宵自然感受到了一股煩躁,那是被忤逆的不滿。
從小長在港口幫派之中,方宵對刀和殺意極為敏感,他猛的轉頭,並且做出防禦姿態,肌肉緊繃。
他到底在做什麼?他都乾了些什麼?
不,不。
他好像並不是身處於家裡,而是站在一片血海屍山中。
它的視線瞬間定位到最上方,那是他們家老祖宗的靈位,老祖宗是戰功赫赫的將軍,榮耀加身,不容褻瀆。
“看啊,你哥和你長得可真像,但是他馬上就要變成一個死人了,而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蛇女將光屏推到虞幸的麵前,因為光屏沒有攻擊力,他也並未阻止。
說完,方宵就轉身準備離去。
那如果帶不走呢?
要知道,現在方幸人在這裡,他的枝條再多,也沒辦法相隔這麼遠,把手伸到方府裡。
意識回歸,他才發現自己被扛在了醫生的肩上,醫生扛著他這麼一個大男人,走路卻閒庭信步,輕鬆得不像話。
“你還不如卷著我,瞧,放我自由的結果就是這樣。”
醫生握著一把手術刀,插進了肉裡。
她偷到了書,偷到了小樹苗,花了很多心血,才讓那兩種力量和自己的融合起一絲一毫。
蛇女一邊用光屏吸引虞幸的注意力,一邊仍舊不斷的用尾巴攻擊著虞幸周身的枝條,整個空間的能量交換非常劇烈,虞幸必須分出許多心神去操控枝條中的潛意識以及黑霧。
而且,而且……
但是不行,她不能放棄,下一次不一定還有這樣的機會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令人恍惚的漩渦。
無數的枝條破空而出,從另一個維度的虛空探出頭來,尖銳鋒利,又蜿蜒曲折。
他現在全心全意的認為自己想要出門。
她發現方宵被醫生帶走了,帶到了……方家祠堂?
不,那是她唯一不能掌控的地方!
蛇女暴躁地將自己盤起來,狠狠將手邊一架照相機扔下了虞幸。
不容褻瀆。
虞幸歪了歪頭。
怎麼會?蛇女也想問。
他還是隻有那句話“你試試啊。”
他忘記了自己想要出門的意願,朝著醫生走去。
方宵隱約要發怒,他屬於越是生氣便越是冷靜的那種人,他聲音低沉,語氣冷硬“你什麼意思。”
不,不該這樣。
她要在剩下的十分鐘之內奪回掌控權。
周圍的枝條也迅速迎擊,蛇尾的韌性比枝條更甚,一尾巴砸過來,幾根同樣粗的巨型枝條瞬間支離破碎。
血紅的雙眼,帶來一陣陣幻覺似的恐懼,洗刷著他蒙昧的靈魂,在帶來一個突破口的同時,也狠狠地刺痛了他。
之前的這麼多年,醫生藏得再好,也架不住這一次當著被控製的方宵的麵展現能力。
然而,虞幸坐得特彆穩。
身為能夠窺視人類認知的存在,她知道方宵和方幸的感情有多深刻,不論方幸是怎麼得到這些詭異力量的,起碼來到這裡,他應該是想帶方宵走。
醫生笑著把刀拔出來,刀刃上的鮮血滴落在地上,碎成了細細的血花。
屏幕這頭的虞幸輕笑了一聲。
還有一根從他的腿邊開始彎折,剛好成了一張座椅,虞幸就那樣懸空坐在枝條上,遠遠望去,他好像一隻觸手怪。
方宵正坐在方德明的房間裡,冷眼旁觀醫生對方德明進行一些慘絕人寰的操作。
難怪他敢用手觸碰攝像機,原來他的位格,早已站在了和她相同的高度。
那裡的畫麵本來是街上的慶典內容,她手一揮,畫麵就變成了方府。
詛咒的力量空前的漲大,虞幸並沒有輕敵,這是他目前為止能調動的所有詛咒之力。
提到弟弟的名字,方宵清醒了些許,他皺起眉頭,狐疑地問“他讓你做什麼?”
“彭!”
那是真正的,來自陰陽城的絕對高位邪神,一旦降臨,蛇女在祂麵前就是個蟲子,一腳就被踩死了。
祂隨時隨地都會真身降臨。
“你居然同時有兩種力量加持。”蛇女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語。
“你的神樹,昨晚才剛剛暴斃不是嗎?你猜猜,是誰乾的?”
就算是麵前的邪神分身,也足夠危險。
即便有些邏輯不合的地方,他現在也察覺不出來。
蛇女操控著畫麵來到了方府內部。
無數死屍從河裡探出手,然後是頭顱,再然後是軀乾。
遠處怪異的山峰仿佛懸在半空,山上有一個健碩的巨人,沒有頭顱,取而代之出現在脖子上的,是無數根靈活的肉觸。手。
深紅色的天空如同血河的倒映,幾顆清晰到令人恐懼的星星在天上移動。
不過,祂隻是製止了方宵,並沒有乾涉集裝箱這邊的事,是不是意味著,祂對方幸的幫助到此為止了?
“不行哦,方少爺,您說好要在這裡看我把方德明折磨死的。”醫生的手微微收緊,按著方宵停在了原地。
蛇女的尾巴向虞幸砸過來。
“我們說好了,您要在這裡看著他被我折磨死。”
方宵震驚地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死屍們開始尖叫。
可惜現在隻有一張青白色的臉,他的身體腐爛,生出蛆蟲來,剛上岸,河裡忽然伸出一根帶著吸盤的巨型觸手。
單單一根枝條沒法和身為抗衡,但是他有很多根。
失控的詛咒之力覆蓋在皮膚表層,很快又被他的身體吸收,轉化為自己的力量。
於是,方宵腳步一頓。
鐵皮集裝箱裡的異度空間,幾乎被這些枝條迅速占領,那些拍攝設備被撞得東倒西歪,光屏也開始不穩定的閃爍。
“我答應了方幸小少爺要做一件事,看來現在是時候了。”
看起來,他又要找醫生算賬了。
方宵就在方府,“鏡頭”找了一會兒,便捕捉到了這位馬上就要死於非命的大少爺的麵容。
俊美書生模樣的青衣鬼魂,在詛咒之力和意識扭曲的暴動中浮現出實體,手中玉骨扇啪得打開。
“方宵……都是你害的……”
方宵的心臟跳得快要爆炸了,他呼吸急促,向後退了幾步,躲開那些紛紛朝他衝來的東西。
光屏花屏了。
按道理說,他是沒能力再去保護方宵了。
方宵呆呆地跪在那裡,甚至連剛才看到恐怖畫麵的恐懼都消退了。
除了係統和鬼沉,祂也要來湊個熱鬨!
以他為圓心,一根根章魚觸手一樣形狀的枝條蛛網般散開,有的在地麵瘋狂攀附,有的豎直向上,在他身邊形成囚籠一樣的規模。
蛇女嘶嘶著,拔回自己的尾巴,換一個角度繼續砸,她也知道“13分鐘”是個什麼意思,要是那個尚未碰麵的係統完全把書吸收,南水鎮就不再受她掌控了。
——方德明的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