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慕艾,雖然鐘慕寒已經幾百歲了,但是在這些元嬰真君麵前還是小輩,此事便也輕輕揭過。
隻是陸城聽聞自己已與林清寒有了婚約微愣,一旁的林清寒女仙亦是俏臉微白,知道此事已然全無回轉餘地。
本來,林清寒雖然被黃道鐘,柳鶴軒兩位祖師嚴令,但是考慮到鐵梟真君畢竟曾是自己的弟子,就算他倚靠機緣一步登天,又怎敢做那大逆不道有違師倫之事?
未必便不能拖個幾百年,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林清寒自幼一意苦心修道,對於合籍雙修之事,一直都是采取回避態度,道侶?純為修道捏在一起的,互相采補的男修女修,就算法力精進快些,怕也是心魔魔障叢生,得不償失。
數百上千年朝夕相對,反成怨偶,何必如此。
然而,在歐陽逸的眼中宗門聲望高於一切,他不能讓師侄鐘慕寒失禮。更何況,他也不是不給這位師侄機會。
“講道,論道,最後終究還是要實證道法,我儒家最忌諱的便是無事袖手談心性,一生修行卻落不到實處上來,這個小輩今日衝撞了道友,不如就讓道友來指點他一番,讓他知道天高地厚的道理。
打死,不論。”
金丹真人挑戰元嬰修士,打死不論。
今日之事,傳揚出去,世人隻會說浩然院果然不愧是儒家宗門,禮法深重。
這還是陸城真的把鐘慕寒當場打死了,若是陸城法力不濟:鐘慕寒全身而退,鐘慕寒與之相持,鐘慕寒金丹勝元嬰。
每進一步,都是浩然院踩著幻雲穀的臉麵提升聲望。
若真的出現金丹勝元嬰這種千古一遇之事,幻雲穀今日這場宏大的元嬰大典,便是此界千年以來的第一大笑話。
“浩然院果然不愧是儒門大宗禮法森然,那麼貧道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法台之上,那一身華貴紫袍的年輕道人聞言大喜。
他從來沒聽過這樣的要求:既然你要求我打死他,那我就一定打死他!
一念殺心起,天地大不同。
這天地之間,修行法界:
先天,練氣,築基,紫府,金丹,元嬰,元神,修行七關,層層遞進,壁壘森然分明,絕難跨越。
先天境界修士法力不足,斂氣於身,無法施展法術,難以驅用靈符法器。
練氣境界沒有神識,一舉一動皆在築基修士心念之中。
築基境界法力遜色於紫府修士十倍,紫府修士甚至可以純以法力鎮壓一切法術法器。
金丹修士神思運轉如電,元嬰真君初步感悟天地法則可以做出一定影響。
修士每一個境界的提升都艱難無比,卻又進步巨大,否則前人也不會總結出這七個境界劃分。
但事無絕對,總有天資橫溢之輩,試圖衝破那森然的天塹,達到更高的境界。
通玄界千年以前的屍棄道人如此,十八金屍與玄陰煉屍術橫絕天下,每一具金屍都有不弱於金丹真人的法力,十八金屍成陣,金丹境界足以與元嬰初期爭鋒,不落下風,生死交手勝負未知。
鄧東源真人所修的七聖秘魔魔法亦是如此,血祭七名與自己同樣境界的金丹期修士,於魔燈當中的孕育禍絕凶胎,一旦功成圓滿,可以憑此燈在金丹頂峰境界,與元嬰初期修士爭鋒。
陸城的三昧真火神通亦是如此,雖然僅僅隻有一擊之力,但是他溫養多年的三昧真火,一旦吐中,怕是就連元嬰中期的修士都燒得死,是真正名副其實的六階殺伐道法。
陸城看出那中年儒士的險惡心思,略微動怒,麵上神色分毫不變,但是這天地之間卻莫名充斥起一股肅殺之意。
甚至就連宗門山穀上空的風雲,都為之湧動,隱隱顯化出一條猙獰凶惡的蒼龍,盤旋嘶吼。
“你若是能守得住,便沒有罪責,你若是能贏他個一招半式,我保你迎娶林清寒真人,抱得美人歸。”
一見那道人隱隱間有天人交感,歐陽逸就心道不好。但是他還是如此給鐘慕寒傳念,讓他窮儘潛力。
金丹真人向元嬰真君發起挑戰,陸城當然不能率先出手。
而這天地間的殺意雖然凝聚可怖,但鐘慕寒修煉的是浩然正氣訣,最不可能為大勢所強壓。
這位儒門真人先是祭出一件蓮花狀的法寶,刹時,一朵燃燒的蓮花緩緩旋轉,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突然,一聲長嘯劃破夜空,鐘慕寒的赤紅飛劍劍光,已然直指接近法台之上的紫袍道人。
劍道絕技,劍氣雷音。
要真正修成這門絕技,絕不是說飛劍劍速突破音障就算成了。先天練氣境的修士施展飛針,突破音障也並不難。
而是劍修身隨劍走,在近乎人劍合一的狀態下突破音障,換而言之也應是修士遁速突破音障,這個就難了。而且若能做到,飛劍之速達到何種快狠的境界也是可想而知。
鐘慕寒在這樣短的距離內發劍,刹那劍光撕裂大氣,陸城一眼就知道,此人已經真正修成劍氣雷音這門絕技。
然而,卻是無用。
陸城的身後似乎有一麵長幡似緩實疾地升起,又似一輪黑暗混洞。赤色飛劍刺入其中,璀璨劍光爆發,卻儘數為混洞吞噬。
六階下品法器,萬魂幡。
這半年以來,幻雲穀籌備舉辦元嬰大典,而陸城則獨自在洞府當中靜心潛修,琢磨道法。
他沒做其它事,大部分精力都用在重創鬼嬰樹妖,抽取其體內陰冥死氣上了。
鬼嬰樹妖類似於落魂藤,在陰氣彙聚深重之地食鬼生長,世間生靈魂魄亦潛入大地,重入輪回。
鬼嬰樹妖在汲取陰氣的過程中,不可避免的大量吞噬束縛魂魄,也因此啟發靈性,也因此嗜血惡生。
它若是可以修煉數萬載,修至至高境界,也許可以修煉成道籍中所記錄的“人道血樹”。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貪奪天下,隻奉己身。
陸城將之收入九黎鼎內也並不打算培養此妖,隻是頻繁出手將之重創,抽取其陰冥死氣入萬魂幡內,日後以《太上妙經》超度,積累外道功德。
但是此時此刻的六階萬魂幡,配合著元嬰傀儡,的確是威力無窮,將陸城的奪天魔功演繹到極限。
六階元嬰傀儡威力強大,不過受到煉製傀儡材料的限製,在爭鬥之時的變化卻不夠用,很容易被人針對克製,比如陸城的破滅天尊,以鬼嬰為核心就隻可以施展陰冥暗死類的法器法術。
在這一點上來說,是被浩然院的修士料中了的,但是他們卻沒有料到,陸城的神通手段遠遠超過他們的想象。
飛劍被製,鐘慕寒麵色微變,同時雙手迅速結印,那口赤色仙劍上頓時紅光爆發,驅散開混洞的不斷吞噬與束縛,逆飛而歸。
但也就是在這一刻,陸城手上一揮發出兩道玄光。
那兩道玄光仿佛瞬息而至,一瞬間就斬到了那口逆飛而回的赤色仙劍上,鏘得一聲,就將鐘慕寒放出的飛劍斬斷。
這道玄光是陸城最近修煉成的一道極其厲害的法術,名叫寒煞修羅刀,是寒陰冰煞訣中所記載的一門道法,近半年時間獲得大量陰冥死氣,也讓陸城培煉修成。
“啊!”
被斬破性命交修的飛劍,鐘慕寒已然是低呼一聲口噴鮮血。
但是那兩道淩厲玄光其勢分毫不減,複又斬在了鐘慕寒放出的火蓮法器之上。
一旁的歐陽逸一見,心中暗道不好。
他實在沒有想到,隻是區區一個鬼嬰元嬰修士竟然會凶厲到這個地步,若鐘慕寒真的這麼快便被當場斬殺。
那麼浩然院不僅僅是損失一位金丹真人修士而已,更是會對其聲望產生莫大影響。
所以,歐陽逸不得不暗運玄功,極為隱晦的傳輸功力試圖助鐘慕寒一臂之力。
兩人修煉的都是浩然正氣訣,同出一源又功法玄妙,虛空傳遞之下,居然真的就無人一能夠發現。
隻是,歐陽逸正在隱蔽地傳遞法力,兩者之間的連接,卻驟然被一股熟悉的魔氣所侵蝕阻斷。
歐陽逸驟然睜開雙眼,神識怒道:“赤魁,你做什麼?”
暗自出手之人,正是玄魔宗兩位元嬰真君之一的赤魁真君。
“哈哈哈哈,不做什麼,雖然我也察覺不到這浩然正氣訣的暗自傳功,但我了解你,我知道你一定會這麼做的。”
“啊啊!”
有那赤魁真君一阻,鐘慕寒也就再也等不到支援。
第一記寒煞修羅刀修就已經劈殺得那火蓮法器悲鳴裂響,當那第二道玄光化為一縷劍絲遊走鑽進來的時候,鐘慕寒頓時嚇得六神無主,亡魂大冒:“煉劍成絲,你是劍修!”
這句話已然是鐘慕寒此生所能夠說出的最後一句話了,再下一刻劍絲閃過,直接就截斷了他的六陽魁首斷絕生機。
鼎章大世界的修士,注重道法修行,道行積累,這是正途,因此這一界的元神修士在附近幾座大世界中不算少的,但是在丹道、劍修、傀儡術等等修仙百藝上,就不如許多世界了。
在鼎章大世界煉劍成絲在元嬰境界也是極為厲害的神通,而在通天大世界金丹劍修便已可煉劍成絲,如此才稱得上人傑天驕,陸城得了黃道鐘的六階下品劍寶,祭煉兩日半,一舉便施展出煉劍成絲刀劍雙行,斬殺鐘慕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