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美美地用過晚膳後,政祉安揉著肚子滿足的打了個嗝兒。
政弘元沒眼看她毫無端莊可言的姿勢,兀自反思到底是哪一步錯了,竟將她教得這般比男子還豪邁的做派。
“走了。”政祉安歇息夠,便起身準備離開,回暮雲宮好好睡一覺,彆說還真想那張舒服的大床。
她的一隻腳快跨出門檻時,後邊緩緩傳來一道不鹹不淡的聲音:“明日記得去上早朝。”
政祉安陡然回身,一臉抗拒:“我拒絕!”
“一年內不許出宮。”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鋒,似兩隻相遇的猛虎對峙,誰也沒有退讓。
候在一旁的劉福全大氣不敢出。
片刻後,政弘元打破僵局,提出附加條件:“你的婚事,朕不插手。”
老狐狸!政祉安即便有千萬個不願意,也隻能妥協,她看向劉福全咬牙切齒道:“劉公公,偏殿落灰了嗎?”
她就說老爹不會輕易放過自己,沒想到在這兒等著呢!他算準了自己逃不出他的五指山,她們倆都知道這兩件事都不可能真的困住她,可他們是血脈相連的父女,同樣也是執棋對弈的對手。
與其說老爹是允諾不如說是威脅,他一個一國之君想要拿捏自己有的是法子,她還不會狂妄自負到以為帶著前世的記憶就可以無人能及,更何況她本就已經做好入局的準備。
“每日都有人灑掃,怎會落灰呢,老奴這就讓人準備。”劉福全鬆口氣的滿臉堆著笑容,快步離開。
庶日早朝——
政祉安身著暖白色金線纏枝宮裙,三千發絲一半被盤成簡單的發鬢,一半垂於身後,眼睛將閉未閉的跟著自家老爹進入議政殿,待劉公公呼了上朝後,又跟著朝臣一起迷迷糊糊地的行叩拜大禮。
起身後又自顧自的回到自己特定的位置上,完全沒察覺到因她突然的出現而引起波瀾。
政祉安左手立在桌案上撐著腦袋,臉朝向裡側,除了最上邊的人,誰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個什麼狀態。
她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看得朝臣們摸不清頭腦,不是說昨日夜裡樂安公主被皇上狠狠責罰了嗎?不說在宮裡躺幾天,怎麼也不該出現在這裡啊!
劉福全見眾人隻顧著看公主,竟忘了正事,小心翼翼的掃了一眼龍椅上的人,再次一本正經地高聲道:“有本上奏,無本退朝!”
想到以往公主出現在朝堂上也不過是走個過場,想來今日也是如此,心思各異的眾人迅速收斂心神,開始了每日的固定流程。
倒是對麵政子博和政子容看得一愣一愣的。
真算起來,他們還是第一次和她在朝堂上相見,這些年她出現在那個位置的次數屈指可數,巧的是自他們接觸政務起,不是政祉安在外遊曆,就是他們有公務在身,兜來轉去直到到今日才正經遇上。
政子容以前隻是從彆的官員口中聽說她在朝上的表現,本以為都是彆人誇大其詞,沒想到她竟真敢不著調的在上朝時睡覺。
平日裡他也隻敢偶爾裝裝病,不來上朝,她實在是讓人——羨慕得眼紅。
同樣都是父皇的子嗣,這待遇簡直天差地彆,政子容心裡酸的冒泡,瞧了眼身旁站的筆直的三皇兄,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正經肅然,可看他那個緊抿的唇角,瞬間心裡舒坦了。
政子博僅詫異一瞬便恢複自然,一直都知道父皇對政祉安獨一份的偏愛,可直到此刻他才清晰的發現這份偏愛遠遠超出他預測的範圍。
各地政務彙報完後,就在大家以為今日會一如往昔的退朝時,下邊右側官員隊伍中走出一人,“皇上臣有本啟奏!
眾人神色各異地齊齊看去,並非是他有多麼位高權重,此人在朝中是出了名的遊手好閒,萬侯爺萬柯。
他胸無半點筆墨,若非運氣好家裡有個世襲的爵位,家底殷實,恐怕早就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裡討飯了。
他還能有事兒上奏?莫不是家底被他敗光了準備跟皇上哭窮要錢!
劉福全不知何時走到政祉安的被身旁輕拍了一下,低聲道:“皇上讓您站著聽。”
政祉安一直迷迷糊糊地,聞言認命的站起身,甩了甩腦袋,讓自己清醒些。
下邊的萬柯怔愣片刻,暗歎道,難道她知道自己所奏何事?很快他否定了這個想法,連他自己都是昨日夜裡才接到手中的東西,公主絕不可能知道。
他高舉奏本上麵還疊著一本比奏折還厚的本子,跪倒在地,高喊:“臣要參樂安公主,以勢壓人,不遵法度,違背朝綱,措舉失行致使白山縣疫病流入死傷數百名百姓,城內百姓恐慌混亂四起,連白山縣縣令賈一方也因感染疫病又不得不拖著病體處理那些事情而死在任上。”
“這裡有白山縣七十八位百姓聯名所寫的狀折。”
靜,大殿內針落可聞的死寂。
片刻殿內喧囂的交談聲比西城滿是販夫走卒的早市還要熱鬨。
劉福全心底發顫的走下台階,雙手接過那倍感燙手的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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