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抿了口酒，目光閃爍。
“想當年你爺帶著我和你爹上山，那時候啊，還吃大鍋飯，我和你爺你爹上山，那回都準準的整回不少東西。”
“馬鹿，野豬，梅花鹿麅子，那時候管它是啥，整回來就能賺公分兒。那時候全村兒誰見著咱家爺三個不得豎起大拇指，村裡一半兒的油星都是咱家出的。”
“再後來你爹沒了，你也大了。山上的東西也沒那麼多了，這些年算一算，就剩那二十多條狗還有咱家這幾杆槍。”
寧傑腦瓜子一抽，說道：“那啥，過兩年說不定槍也不讓留了。”
二叔微微一愣，沉默了幾秒鐘，才說道：“都不讓打獵了，拿著槍乾啥，打人？”
“你現在也大了，雯雯那邊也懷上孕了，嘖嘖，你弟那邊我是不指望了，讀書都讀傻了，一年到頭不回家。”
“說著是為了國家，這個我懂，但是吧，誰不想著身前有自己的孩子陪著？你小子事兒多，我知道，但是不管事兒多事兒少，多回家看看。”
寧傑說道：“不成你跟我上市裡唄？”
二叔眼珠子一瞪，沒好氣的說道：“我跟你上市裡家裡這些狗咋整，那些地咋整？莊戶人不種莊稼，那還叫莊戶人？”
二叔的聲音突然就沉了下來。
“再說了，我要是走了，你太爺太奶，你爺你奶，你爹。。。”
“他們咋整啊，逢年過節，到時候誰再給他們送錢啊？誰去給他們上墳培土？”
“家裡沒人，墳荒了，不讓人戳著脊梁骨罵你？你再有本事有啥用？那是你的根，你都把他們忘了，那，那。。。”
二叔說著就哽咽了，他端起酒杯，把裡麵的酒一飲而儘，然後順勢抹了把臉。
“這酒真辣，不好喝。”
寧傑看著桌上的五糧液，苦笑著搖了搖頭。
二嬸兒懟了下二叔，沒好氣的說道：“你跟孩子說這個乾啥，咋滴，你還得讓誰都跟咱一樣麵朝黃土背朝天過一輩子？”
二叔低著頭沒說話，二嬸兒給二叔倒上酒，心疼的說道：“咱們看的是下一輩兒，下一輩兒咋走那是人家的事兒。”
“小傑再忙活，清明啥，爹娘還有大哥的祭日，不也都回來了。能這樣就夠了，孩子也是一片孝心。”
二叔沒有說話，低著頭一個勁兒的吃菜。
寧傑從兜裡掏出車鑰匙，放在桌上，推到二叔身前。
“乾啥玩楞？”
寧傑笑著說道：“我就知道你指定不能跟著我去，我那邊也忙，也不能總回來。”
“家裡車多，到時候你沒事兒就開著領著我二嬸兒上市裡去，啥時候想去就去，啥時候想走就走。”
二叔擺了擺手，黑著臉說道：“不要。”
寧傑湊上去小聲說道：“那雯雯生了我哪有時間下來接你，你不想看看你孫子孫女？”
二叔一把摸過鑰匙，瞪著倆眼珠子：“那指定是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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