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望著羅詩杳漸漸遠去的背影,暗暗搖了搖頭。
唉!紅顏禍水,這羅氏留著,遲早要惹出塌天大禍。
思及此,她緩緩收回視線,轉頭看向嚴殊,渾濁的眼眸中透出一絲果決:
“羅氏犯淫佚之罪,有違婦德。這等女子,斷不可再容於府內,以免玷汙門楣。”
“我兒應當機立斷,速速將其休棄。自此往後,與她斬斷情絲,恩斷義絕。”
“唯有如此,方能整肅家風,彰我族之規矩與威嚴,還府中一片清明與安寧。”
她的聲音雖因年老而略顯沙啞,卻透著長輩不容違逆的威嚴。
嚴殊緊抿著嘴唇,未發一言。
他一撩袍擺,屈膝跪下,將額頭抵在濕漉漉的地麵。
頭上有孝道壓著,麵對母親的強硬決定,他不能公然反駁。
也隻能用這樣的方式,做無聲的抵抗。
豆大的雨點無情地拍打著他,仿佛要將他的意誌一同擊碎。
不過須臾,冰冷的雨水徹底澆透他的全身,衣袍浸濕,緊緊貼在他健壯的身軀上,勾勒出他倔強而又沉默的輪廓。
老夫人的目光穿過層層雨幕,緊緊鎖住自己那跪在地上、如頑石般倔強的兒子,氣得說不出話來。
她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心中的怒氣與無奈交織在一起。
周圍陪同她而來的人見此情形,趕忙圍上前,連拉帶拽,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將她勸回屋中。
漫天的雨幕裡,隻餘嚴殊一人。
他依舊伏地而跪,如同一尊不會動的雕像,任憑風雨侵蝕。
大雨如注,仿若天河決堤。
半個時辰過去了,老夫人在屋內坐立不安,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殊兒回去了沒有?”
身旁的丫鬟趕忙出去查看,很快就回來,輕聲答道:“回老夫人,將軍仍舊跪著。”
老夫人的眉頭皺得更緊,快速撥動著手中的菩提子念珠。
雨勢絲毫未減,反而愈發洶湧。
一個時辰過後,老夫人又一次焦急地詢問:“殊兒回去了沒有?”
得到的回應依舊是那令人揪心的“將軍仍舊跪著”。
老夫人撥珠子的手指不自覺地微微停頓,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忍。
雨一直在下,沒有絲毫停歇的跡象,好似要將這世間的一切都淹沒在它的狂暴之中。
兩個時辰過去了,當老夫人得知嚴殊仍舊在雨中跪著時,心中那堅硬的防線終於有了鬆動。
她微微歎了口氣,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終究還是心疼起他這個兒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