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很不喜歡這樣蒼白的,脆弱的,毫無血色的,仿佛下一秒就會和夢境中沉眠於冰雪中的人一樣的阿布。
他靜靜地注視安靜到極致的阿布拉克薩斯,眼裡閃過微不可察地茫然。
在他捕獲到阿布的那一刻,那幾個月以來所有的滔天怒意乍然間凝固不動,山河湧動的波濤變得風平浪靜。
他那時看見迎麵走來的阿布在想些什麼?
裡德爾冷漠地獨自剖析當時的情感,平靜的表麵徹底脫落,在這個無人知曉的地方,露出血肉裡本質的惡劣殘忍。
他想起來了,他要把黑魔法印記打在他的身上,打在鎖骨、手腕、腳踝,打在任何可能會暴露在外的肌膚,然後再把他關起來,拿走他的魔杖,禁錮他的魔法,關在隻有自己可以進去的莊園。
裡德爾伸出一隻手指,輕描阿布拉克薩斯的臉,嘴角扯出笑意。
那時,雖然提前了占領魔法部的計劃,整日的匆忙讓他並不那麼頻繁地想起在他眼皮底下消失的人,但偶爾,稍微空下來,腦海總是會劃過那些殘忍的想法。
隻要找到了他,隻要看見了他,隻要摸到了他,那他們就再也不需要你情我願的小遊戲了。
可當阿布真的出現在他眼前,手指觸碰到肌膚之時,那些暴戾的、想了無數次的念頭在一瞬間近乎粉碎。
但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放過這件事,漆黑的眼睛漸漸暈染出濃稠的血紅,想了那麼久,甚至已經有了那麼多的計劃,他不希望浪費,至少至少應該在阿布身上實現一部分。
指尖撩起一縷金發,裡德爾嘴角噙著淡笑,似乎想到了什麼,意味不明地笑出聲。
很快,他收回手,目光瞥向一旁被石化的白色貓頭鷹,準確地說是落到它腳上綁著的羊皮卷。
阿布拉克薩斯醒過來時,大腦依舊感到昏昏沉沉,沒走兩步,身體便沒了力氣,隻能撐著床勉強不讓自己倒地。
披散的金發垂落胸前,落在泛白的手指上,抬頭尋找,卻沒有看見熟悉的身影。
看著寂靜的房間,明明是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不知為何隱約透露出些許陌生。
而且,從他醒來的這段時間,他的父母也沒有貓頭鷹過任何一封信回來,要知道在以前,即使是前往東方國度遊玩,他們也會時不時貓頭鷹一些有意思的小玩意。
疑惑在心底漸漸發芽。
然而,開門聲卻打斷了它的冒頭。
裡德爾感覺到阿布拉克薩斯醒來後,就放下了手頭的事情,一進門就看到了赤腳踩在地毯上的人,神情平靜地走過去,在阿布拉克薩斯微微錯愣的目光下將人抱起,放到床邊,手掌握著腳踝,感受到上麵熟悉的銀飾。
阿布拉克薩斯全程有些詫然,貓咪這段時間怎麼這麼溫順?
他不得不用這個聽起來帶了些許貶義的詞語。
腳上被觸碰到的地方有些發癢,下意識往後縮了一下,下一秒直接被一股強硬的力道攥住腳踝。
裡德爾的手同在霍格沃茨時有了很明顯的區彆,指尖沒有溫度,虎口,掌心,食指內側均有一層薄薄的繭,看起來像是長久握著魔杖磨出來的。
看來那幾年的遊曆的確讓他在黑魔法這一領域更加精進,甚至可以說推動了整個魔法界的黑魔法的發展。
他看著裡德爾半曲腿給自己穿上鞋子,淺灰色瞳孔揉著溫和,語氣輕柔,“怎麼生氣了?湯米,我應該沒有做什麼,對嗎?”
阿布拉克薩斯想對著裡德爾笑出來,但身體和精神雙重疲倦之下,也隻是輕輕彎了下嘴角,“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如果因為我生氣,你可以告訴我。”
裡德爾手指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抬起頭,黑色眼睛純粹平和,他偏了一下頭,嘴角帶笑,“沒有生氣,我為什麼要生你的氣,從始至終,都不是你。”
從始至終,無論哪一個世界,哪一個他,想要粉身碎骨的都是那股所謂的操控一切的力量。
如果不是它的存在,他的阿布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脫離他的掌控,受傷,消失,甚至最後的死亡。
其實遊曆各國的那幾年,他並非一無所獲,古文記載的殘卷軸,陸陸續續的夢,以及他垂眸盯著自己的手,越發難以壓抑的暴虐欲。
有些事情,他不想,不說,不代表他猜不出來。
裡德爾唇角揚起,無聲的清理一新落在手上,然後才抬手大拇指指側慢慢摸索阿布拉克薩斯的臉龐。
顯而易見,他的阿布有事情瞞著他,思來想去,無非就是與那股力量線相關的事情。
其實,他是有些好奇,為什麼所有關於那股力量的記憶似乎都以阿布為主導。
不論是另一個世界的呈現的夢境,還是那股能夠操控世界的力量,亦或是另一個他殘餘的一小塊靈魂。
雲中霧氣,繚繞開來,都隱約被那麼一個中心所連接,而那個中心,就是阿布。
裡德爾很難不懷疑他所得到的這些記憶,或者應該說這一個世界線的出現,是否和前一個時間線的阿布有關,他用了什麼古老的未知魔法,得以讓記憶隨著靈魂而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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