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德爾安靜垂眸看著阿布拉克薩斯,兩人貼得很近,他能夠察覺到他觸碰自己下巴的手輕微顫抖,想來是風寒嚴重,沒什麼力氣。
於是,裡德爾往前走了一步,冷白的手腕從袖口探出,輕輕握住阿布拉克薩斯的腕骨,讓他能夠借力。
在做這些舉動的過程中,他麵色平靜,既不反駁也不承認,指腹漫不經心地摸索阿布拉克薩斯手腕內側,輕而易舉就感受到了他緩緩跳動的脈搏。
“所以呢?你要生我的氣?”
阿布拉克薩斯鬆開手,任由自己的手腕被他攥住,動了一下手指,一隻純白色的飛鳥不知從何處出現,搖搖晃晃地想要落在他手上。
那紙飛鳥但看外表,並不如何,甚至十分醜陋,很像一個初學者拿著紙歪七八扭的折了許久,才終於做好。
在它碰到阿布拉克薩斯的前一秒,裡德爾先一步把它捏在手心。
很用力,像是要把它生生揉碎,但最終,在阿布拉克薩斯麵前,他又攤開掌心,露出那個已經皺皺巴巴的飛鳥。
目光落在了飛鳥一角露出的黑色花體字,是一個字母e。
裡德爾看見那個字母的瞬間,忽地笑出了聲,“原來是那個北歐人,我真該在離開之前送他見梅林。”
“你們一直有來往?馬爾福莊園也允許它的進入?所以,你是心知肚明地跟我演了這麼久?”
接二連三的問題從他口中出現,裡德爾注視阿布拉克薩斯,忽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手腕用力,一下子將他拉起來,摟在懷裡,“我之前總是在想為什麼另一個我要用那樣愚不可及的手段把你困在身邊,明明我最喜歡鮮活的你”
裡德爾抬手摸著阿布拉克薩斯的臉,輕聲道;“我想了很久,得出一些答案,但我總覺得不滿意,直到那次你在我麵前毫無征兆的消失,我想我終於找到了那個令我滿意的答案,比起悄無聲息的消失,我更願意你作為一個木偶,完好無損地待在我的身邊。”
爐火燃燒晃動,地麵的陰影也隨之擺動。
阿布拉克薩斯抬頭,皺眉盯著他,“你的話是我想的那個意思?”
裡德爾低頭,臉龐上的燭火肆意晃動,他在光影之中沉寂片刻,露出森森白牙,笑容意味深長,“你說呢,”
他在阿布拉克薩斯耳邊低語,“你在那個世界已經要在我眼前消失了啊,阿布。”
阿布拉克薩斯手指忍不住蜷縮。
“童話”說,故事不容改變,源即本真,愛與恨,黑與白,善與惡,世界之內,無人可變。
注定的邪惡是不可能產生真善美那些美麗的情感,即使有,最後也一定會為之消散。
早在湯姆的母親將他在大雪之中送往孤兒院之時,他就已經不再具有愛人的能力,也在那一刻,故事中的邪惡得以誕生出現。
所以,對於他的出現,對於萬萬次相互吸引,最終彼此靠攏糾纏的平行線,是不被允許的存在。
作為童話中必不可缺少的邪惡,湯姆自然是不能觸動,隻有他,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宏偉故事中,距離其中精彩部分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角色,自然是可以隨意消散扭曲。
阿布拉克薩斯斂眸,有些想笑,這算什麼?
他到最後真的笑出了聲,一片燃燒過後的灰燼飄到他指尖,目光涼薄地注視,倏地麵無表情,將其吹散。
灰眸極其冷淡,嗓音平靜又清晰,卻帶著難以忽視的輕傲,“記得我很久之前問過你的問題嗎,如果不喜歡一盤棋局,應該怎麼做?”
裡德爾聞言將阿布拉克薩斯抱在懷裡,臉埋在他的脖頸,嘴角扯出一點似有似無的冷意,“掀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