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含站在她身後兩步,看著麵前這個美人抬這包著紗布的手,擋了擋刺眼的光。
二十歲。
二十歲就有這樣的城府和心計。
不簡單呐。
此時迎麵走來兩人,代正宇還有王琪,這棟住院樓的院子被院方精修過,不遠處有一小亭,用材到設計都出自頂尖建築師的手筆,院內還有一棵經年老樹拔地而起,枝丫蔓延成一個很大的傘帽壯,在稀稀疏疏的葉隙間,日光穿過,褪去了最炙熱的一層,剩下的撒落在亭子周圍。
地上燙金的光圈又稀疏又密,抬眸往上望,好幾簇光在照耀著古韻的小亭,毫無吝嗇地為它作依,有清風相伴,溫暖相陪。
王琪挽著代正宇的手臂迎麵而來,此景不由得讓易琳心生幻念。
如果她母親還在,如果代正宇和她母親恩愛如舊,如果
可惜啊。
沒有如果。
“你怎麼來了?”
王琪先出的聲,因為綁架的事她更加討厭易琳,恨不得她滾出代家,要不是自身多年的掌權夫人的舉止端方,和自身從小養著的氣質規矩著她,她非得動起手來不可。
易琳沒有搭理,“父親,我想和您談談。”
代正宇麵色平淡,沒有憤怒,也沒有好表情,商場打磨久了,連心情也不會上臉,朝身邊的王琪說了句,“你先上去。”
院內的亭子被陽光的線條打磨得異常好看,但代正宇卻沒空在這同易琳欣賞美景,“你知道這次代氏損失了多少嗎?”
他戴了副金絲眼鏡,眼神掃了眼站在亭子外的賀含,毫無顧忌地終於向易琳發難,
“還嫌你給我闖的禍不夠少?”
其實站在亭子外的賀含,能聽見對話的,想起來今早阮總給她打的電話:
“如果代家和王家那堆人欺負她,立刻報告給我。”
欺負這個詞的範圍是多少?賀含真心覺得難以測定,就比如現在代董怒火中燒,要罵女兒算不算?
賀含考慮期間,亭子那邊再次穿來聲音。
“我一直很想問您一個問題。”聲音平淡如水,打破了代正宇的一腔怒火,“您當年娶我的母親,是因為她的外表,還是真心喜歡她?”
代正宇微怔,顯然沒想到易琳的反應還有問題,把後麵一堆要訓斥女兒的話語一哄而散,“現在我們是在談這個問題嗎?”
他抬起手掌,揉了揉兩側的太陽穴,退後兩步坐在亭子的美人靠上,“你是不是要給你妹妹道個歉。”
他說的是陳述句而非疑問句。
他是要她去給代一依道歉。
“這麼多年,十年前的事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但王家不一樣,你好好跟你妹妹道個歉,再多對她好點,王家那裡罵你幾句也就罵了,這件事本來你做得不對,你態度好點也能消消他們的怒氣。”
知道真相後的賀含心裡替易琳鳴不平:這一家子也太欺負人吧?
小的大的都這麼不要臉。
代正宇對易琳的問題不左右而言它,答案對於她來說不就是躍然紙上了嗎?
易琳低頭一笑,不是開心,卻無比寒涼,“父親,如果我說十年前的事情我真的沒做過,包括現在代一依被綁架的這件事也另有隱情,”
“您願意信我嗎?”
不管怎樣,她身上流著代正宇的血,以前他冤枉她,拋棄她,可她心裡還是期盼過的。
期盼他也能關心她一點,哪怕隻是一瞬間的父愛。
“不要再說了!”代正宇像是被觸及了底線,立即冒起火,“你怎麼到現在還要對她們母女倆反咬一口?你當年年齡小,事情大可以逃避,你現在已經成年,難道還要像小時候隻會逃避責任和錯誤嗎?”
可她期盼了,還是落空了。
“你是和一依感情不好,但竟然對綁匪說出那樣的話,代一琳,你終究是我的女兒,是她代一依的姐姐啊!”
“你現在還絲毫不知悔改,還要將自己的錯誤歸咎在你繼母和妹妹身上。”
“你母親是那麼溫婉端方的一個人,怎麼到你身上就變得如此不堪,你想想你小時候給我闖了多少禍!”代正宇抬手向外指,怒不可遏,“你看看網上說你的,你再去怡城上流圈子去打聽一圈,你的名聲都壞成什麼樣了!”
站在亭外的賀含見不妙,趁機給阮清時發了個消息。
聽到這裡,易琳沒有半滴淚,好像身體裡的水已經枯竭,再難過也哭不出來了。
她早就知道這種結果,卻還是再次解釋,易琳想,自己真的好傻。
如果他真的相信,不會把她丟在小鎮那麼多年不管不顧,不會在她受到傷害的時候不見身影,也不會在王家報警說她故意傷人的時候毫無阻攔。
她冷笑了聲,藏下所有的悲裂,好像從此刻開始,她點燃了一絲絲期盼的心滅了,也再也不會在燃起。
其實有些時候,表現越平靜,越難受。
“我還記得小時候您的模樣,”此刻易琳平靜得像一灘死水,再無波動,“不陪我玩,每次見我,都會塞我一箱的玩具,說您忙,讓我自己玩,後來我也就不喜歡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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