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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欺眼底閃著亮光:“不然你我切磋一番,也好打發時間?我前幾日尋到一處空曠的地方,不然就去那兒比試吧。”
那目光滿是期待與躍躍欲試,讓顧雲行莫名聯想起了纏著人嬉鬨的貓,但他很清楚,若是不遂其意,這魔頭就該翻臉無情,揮爪相向了。
“改日吧。”顧雲行低下頭,避開了對方的視線,重新雕刻起木塊:“傷筋動骨一百天,右使總要多給顧某留些時間。”
被拒絕的容欺無聲凝視了他許久,嗤道:“也對,我既不是你的知交好友方斂,也不是你的紅顏知己方若瑤,顧門主高風亮節,自是不願同我這個魔頭切磋消遣。”
顧雲行:“……”
容欺不等他開口,徑直站起身,撿了根樹枝,自己尋了個角落比劃起來。
鄒玉川的眾弟子中,容欺以武藝見長,也因此脫穎而出位居右使位,常為鄒玉川奔走剿殺敵人,於鮮血之中踏出一條生存之路。他之所以能有這一身武藝,除卻本身的天賦外,更因為他也是習武最為刻苦之人。
但自從入海以來,他已許久沒有練武了。
容欺瞥了眼不遠處的顧雲行,也不正經練習劍招,盤腿坐了下來,手執樹枝對著虛空胡亂戳刺了幾下。戳刺間毫無章法,他闔上眼,似在回憶,手腕翻轉間隱隱有劍勢升起,招式也由雜亂無章逐漸變得清晰。
顧雲行挑了挑眉,認出了自己的劍招。更準確的說,是容欺在複刻自己的招式。
一招一式,與內功心法緊密相關,光靠模仿外招是無法偷學了去的。容欺也隻是學了個大概便倏然停頓,眨眼間招式急轉變化,挽而上旋,挑轉拂送,看似隨意,其實每一次變化都極具目的性。
顧雲行:“……”容欺竟是在試圖化解自己的劍招。
似乎察覺到了顧雲行的目光,容欺停了下來,轉過身背對著他繼續琢磨。
不知怎的,對著那背影,顧雲行突然為自己的拒絕之舉生出了詭異的心虛與愧疚。
島上接連又下了幾輪風雨,恍惚間又過去半月。
顧雲行仍是足不出戶,閒暇時就取一塊木頭打磨雕刻,到了傍晚,不成形狀的木雕就會被投進火堆中。容欺見得多了也明白過來,顧雲行根本不會雕刻,他做這事純粹隻是無聊打發時間罷了。
——腿傷隻是個借口,若真願意,切磋的方式有許多種。這人寧願刻木頭都不願意同自己切磋!
認識到這一點的容右使,生了好幾天的悶氣。最後又覺得氣不過,在某個夜晚,問身旁的人:“顧雲行,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顧雲行的睡意短暫地消失了一瞬:“何出此言?”
“想來也是。”容欺卻忽然清醒了過來,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們到底不是一路人,就算日日相對,也是無聊透頂。”
他翻過身,額頭抵著冷硬的岩壁,對心底騰升的莫名情緒感到煩躁。
黑暗中,顧雲行對著容欺的背影,陷入了沉思:這魔頭,是對島上的日子感到厭倦了?
第二天,容欺早早回來,照例找了個地方坐著發呆。
顧雲行察覺到了異樣,拉著在角落裡發呆的容欺坐到自己跟前,他撿起一根樹枝,道:“左右閒來無事,不如我們下盤棋?”
容欺的臉色變得古怪:“下棋?”
顧雲行便用樹枝在泥地上畫了個簡易的棋盤。
容欺:“沒興趣。”
顧雲行:“……就當陪陪我。”
容欺抬眼看他:“不做木雕了?”
顧雲行眼底閃過一絲恍然,笑著搖了搖頭:“此事不急。”
容欺隨口扯了個謊:“可我不會下棋。”
顧雲行打量了他許久,一時辨不清真假,遺憾道:“我聽聞當年離火宮重金求購了一副白玉棋盤,還以為右使大人也精通此道。”
容欺無語地看著他:“離火宮每日采買無數,又不全是給我用的。”
顧雲行:“莫非是鄒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