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玲不說話，宋大伯坐在一邊抽著煙，煙霧繚繞，男人的臉顯得黑沉。
張玲自從從張家回來後，心情就沒好過。
自打三房沒讓她幫著乾活，她就少了收入。
以前幫著乾點活，能換點糧食，現在都沒了。
宋文雪坐在一邊，看著自己母親發愣。
張玲突然對宋文雪說道：“雪啊，閨女，你一定要爭氣，給娘找個好女婿回家知道嗎？就算找不到當營長的丈夫，有個當連長的丈夫也不錯，再不濟，找個大學生啊。”
繼續絮絮念叨：“媽這輩子都輸給藍雨了，她憑啥這麼好命哦，嗚嗚，有個當師長的親家，三房的人臉都要笑爛了吧，嗚嗚，我不甘心啊。”
“文雪啊，父母財力，家庭，城裡戶口，還有高中學曆，你也不差多少，這已經是許多女孩子夢寐以求的事了，你答應媽，好好學習，考上大學行嗎？”
宋文雪感到痛苦不已，哀怨道，“媽，我真的學不進去，你能彆逼我了嗎？宋晚月能考上大學是她的天分，我不行啊，五十分的數學你讓我怎麼考啊。”
一說到學習跟女婿，她媽就跟瘋了一樣，拚命跟小嬸較勁。
話落，張玲一個巴掌就打了下來。
“你個廢物點心，叫你學習，學習不好，這下好了，眼睜睜看著宋晚月跟宋雪梅考上大學，我呢，我辛辛苦苦養你們五個孩子長大，沒一個能考上大學，給我爭光。”
“二房跟三房臉上都有光，你爺奶專門給兩人擺了酒，慶祝慶祝，你跟著一起吃飯是啥滋味啊，啊，這麼多年了，沒要求你掙過錢吧，就學習這個要求你都做不到，以後怎麼跟彆的女人爭啊？”
說著，手指就戳上了宋文雪的額頭。
“你一個女人，沒工作怎麼跟男人比，那些男人有家庭兜底，考不上大學，可以讓家裡買工作，你呢，沒有工作，相親都找不到好男人，就等著被挑挑揀揀吧。”
“彆指望老娘給你出錢買工作，你二哥今年要考不上大學，我就要花錢為他買工作了，他下鄉三年了，整整三年啊，我的文禮，都二十一歲了，還沒有結婚，嗚嗚。”
“你個不中用的，早知道要恢複高考，就讓你去下鄉了，反正是個蠢笨的，留家裡也沒用。”
宋大伯出聲阻止：“行了，張玲，文雪才十八歲，你慌什麼，她學習差點，再努努力就是了。你彆打孩子。”
被打了一巴掌，宋文雪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我也想上大學啊，就我那稀爛的成績跟蠢笨的腦子能考上就奇了怪了。”
“你這麼想要當大學生的媽，自己怎麼不去考啊，高考又沒阻止你報名。”
“又不是努力就能考上大學的，不然大學裡早擠滿了人。”
張玲一聽更氣了，怒罵，“你個白眼狼，讓你好好學習，我還錯了是吧？你成績不好，就是你的問題，家裡又沒要你掙錢，就讀個書而已，有那麼費勁嗎？”
“要是很難，怎麼宋晚月跟宋雪梅都考上了，你個豬腦子還不允許我說你笨了？笨鳥都知道先飛，你成績不好，考個大專不行嗎？”
家裡沒錢了，閨女跟兒子下鄉，家裡每個月還要補貼他們一人八塊錢。
老宋一個月工資也就四十五塊，大房，光靠老宋跟大兒子工資根本不要夠花。
她都是一分錢掰扯成兩半花。
孫子跟孫女都一歲大了，她這個當婆婆的跟大兒媳還時不時找些臨時工乾。
可城裡工作哪有那麼好找。
宋文雪啜泣道：“你就知道要我努力，我努力了啊，知識不進腦子我有什麼辦法，二哥二哥，你天天念叨他有什麼用，他比我成績還差。”
“你有錢為他買工作，怎麼不給我買啊？難道我不是你閨女？”
在她娘心裡，閨女比不過兒子她是知道的。
張玲心痛一抹眼淚道：“你都十八歲的人了，馬上就要嫁人了，家裡就存了錢，隻夠買一個工作，這錢自然要給你二哥花了，給你買工作，你轉身就嫁人了。”
“那你哥怎麼辦？沒工作，怎麼養活媳婦孩子，我們要是分家了，你二哥是不是就得一輩子待在鄉下，我不允許，我張玲的孩子不能比二房三房的過得還差。”
她也是有自己的驕傲的，老宋家，她的娘家已經拖了後腿，不能讓孩子在人麵前還抬不起頭。
眼裡閃過不舍道：“雪啊，你以為是媽不想給你花錢買工作嗎？沒錢了啊，要是有錢，老娘會讓你二哥三姐去下鄉嗎？你也是運氣好，還在讀書，不然你也得去下鄉。”
“你算過家裡的賬沒？光是補貼你二哥三姐，一個月就要十六塊錢，我生怕他們不夠吃，乾活肚子裡沒有油水，腦子一歪，動了彆的念頭。”
“你爸工資是四十五塊，你大哥是三十八塊，你小哥二十一塊工資，看著很多對吧？”
“你跟文彬幾年前去山裡抓野雞，被野豬獠牙狠狠戳中了大腿跟肚子，花了六百塊，差點你們就沒命了。你侄子一歲多，查出得了肝炎，家裡給他治病又花了三百塊。”
“家裡你爸你媽我，你大哥，大嫂，一個侄子，一個侄女，光是吃喝，一個人就要近七塊錢。”
“算下來，你爸一個月能存十塊錢就不錯了。”
宋文雪還是不甘心：“可是我也是你閨女啊，你就是偏心，我幫你乾那麼多活，你還是喜歡兒子，就連工作都隻給他們買，我跟三姐什麼都沒有。”
張玲‘啪’的一下又給了一巴掌，怒火中燒，“合著我跟你說了這麼多，你還是沒聽進去是吧？你二哥二十一歲了，還沒有結婚，我是要他給我養老的，他現在在外省下鄉，以後要是入贅在當地，老娘這個兒子就白養了。”
“你以後嫁人了還能管我跟你爹養老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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