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庭芳先是走到劉和麵前:“劉將軍一路辛苦。”
禮多人不怪,劉和原本鋒芒畢露,對於有人擠兌秦揚十分不滿。但是見孫庭芳如此說,也不得不收斂了性子,心平氣和的回禮。
孫庭芳隨後的舉動料到。他徑直走向齊騰,宛如敘舊一般:“勞煩齊將軍前來迎接。不知三王爺身體可好?”
齊騰不禁愣住。孫庭芳是楚國大能,他也收斂了戾氣,恭敬的回答:“回您老的話,王爺身體甚好,就是國事繁忙,成天勞碌奔波。”
孫庭芳點了點頭,說道:“王爺為國為民,皇家之表率,老夫在唐國時也經常用王爺的事例教育公主。依稀記得十多年前,王爺讓老夫去府上給小王爺當老師,真的是折煞老朽——十年過去了,小王爺還好嗎?”
齊騰冷汗直流,不敢怠慢:“小王爺龍精虎猛,四年前已參軍。”
“哦?”
孫庭芳往後看了看,齊騰趕緊說:“這次小王也沒有來,在南邊鎮守。”
孫庭芳撚起白須,放聲而笑:“好好好,知道小王爺如此有出息,真乃我大楚之顏麵,老夫也就放心了。齊將軍,老夫腿腳不便,他日若有機會,請將軍代老夫替小王爺問好。”
齊騰此時已經汗流浹背。孫庭芳沒有提及剛才的事,卻字字如刀。人老成精,幾句話就把和王爺的關係擺出來,說句難聽的,主子都得敬人家三分,自己得擺清位置。
而且那句“大楚之顏麵”含沙射影的點了他,讓他以國家顏麵為重,不可在這裡胡鬨。
齊騰如喪考妣,心中竟然沒有一絲惱怒,垂頭喪氣的退後。
“何昊,多年不見,一切可好?”
何昊突然激動地衝上來,隨後單膝跪倒,高大威猛的漢子竟然聲淚俱下。
“老師……您可算看見學生了……”
孫庭芳笑了笑,讓他從地上扶起。
“看你這盔甲製式,已經成了大將了。道不足者則多術,老夫知道你心思縝密,但是不可執著於此——陛下身體如何?”
在場之人全都一愣。本來孫老頭隻是問候自己的學生,誰知畫風一變,竟然問起了楚皇。
隻要是明眼人誰都能看得出來,孫老頭這是在抬自己的學生。再結合剛才的言行,齊騰背後是王爺,但是王爺也是會敬重孫老頭;可何昊背後是皇帝,眾人這才想起,楚皇不也是孫庭芳的學生嗎?
何昊顯然也沒反應過來,停頓了片刻才回答:“陛下一切安好,勞煩老師掛念。”
“哈哈哈,真好。”
短短幾句話,楚國這邊的人全都心服口服,哪怕是譚宏這些和孫老頭關係不太親密的人,人的名樹的影,也都恭恭敬敬的行禮參拜。
孫庭芳看了看秦揚,說道:“剛才我聽到各位爭執。大家都是好心,也都有理有據。秦丞相是秦國丞相不假,但目前尚且還是楚軍中人。老夫有一方法,何昊,秦丞相現在是何軍職?”
何昊回答:“老師,他是驤騎營副將。”
“那主將是何人?”
祝良聽聞,趕緊出列行禮:“回太傅,正是末將。”
孫庭芳定睛看了看,問:“我看將軍好眼熟。之前可曾謀麵?”
祝良趕緊回答:“十年前末將也曾隨行護送您。”
孫庭芳欣慰的點了點頭,話鋒一轉:“老夫有一想法,秦丞相是你的副將,多有不便,回到江南,可否勞煩將軍立即解免他的軍職?”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無不變色,但是心思各異。
劉和心裡高興的很,他是巴不得秦揚不受製於人;
關定邊也心裡暗爽。於公於私,他都不希望秦揚在楚軍效力;
齊騰心中大爽,他看秦揚極其不順眼,如此安排再好不過;
隻有何昊、祝良疑惑不解,可孫庭芳這麼說,也隻好答應。
“末將知道了,回去之後立馬督辦。”
何昊也歎了口氣,“學生會盯好這件事,請老師放心。”
孫庭芳又走到秦揚麵前:“秦丞相,月滿則虧。你現在風頭極盛,但是剛則易折,老夫希望你能夠先多聽多看,獨善其身,你意向如何?”
秦揚雖然不甚理解,但非常信任孫老頭。
“一切聽從太傅安排。”
孫庭芳最後來到關定邊麵前。
“之前去將軍府上叨擾,惹出了諸多事端,請將軍海涵。秦丞相在秦國推行的,老夫也敬佩不已。秦晉通商,是天下人的楷模,老夫回去之後定然會和楚皇探討。”
關定邊被看出來心思,不免局促,也草草行禮退開。
本來場麵劍拔弩張,想不到孫老頭短短幾句,就讓各方勢力偃旗息鼓。
“既然如此,各位將軍還是不要耽誤公主行程了。”
孫庭芳此話一出,誰還敢計較?
秦揚和劉和、關定邊道彆,也沒有多說,隨後獨自攀上甲板,去船艙裡找個地方休息。